“百年一遇”算理由?马来西亚大洪水的人祸与民怨

国际新闻 编辑精选

“救灾不当是因为『百年一遇』的大水灾?”马来西亚暴雨侵袭的西马半岛,过去5日至少7州在遭洪水重创,已知14人死亡、至少5万人紧急撤离。尽管雨势目前已逐渐放缓,淹水水位也慢慢褪去,但通讯线路未完全恢复,因此仍不清楚救援是否全数完成?具体伤亡人数和损失有多严重?不过最引发民怨的,莫过于当人民受困之时,大马政府的救灾不力,还传出首相女婿搭乘直升机回家避难等消息,让”#杀人政府”一时登上推特热搜。随灾情延伸的另一关键问题也在于:这场水灾真如政府所形容的”百年一遇”吗?事前难道没有任何预警?

马来西亚自17日下起连夜暴雨,18日的单日雨量更超越过去一个月的总和,导致西马半岛至少七州——吉兰丹、登嘉楼、彭亨、马六甲、森美兰、霹雳、雪兰莪——呈汪洋一片,当中又以人口最多、最富裕的雪兰莪州灾情最严重。不少灾民们在水深及腰的水里,带着孩子、宠物、重要随身物品逃难,纷纷惊恐表示”从没遇过这么严重的水灾。”



根据《当今大马》报导,其中一名受访者西蒂幸运从灾情最严重的太子园(Taman Sr Muda)获救。她回忆水势在18日开始升高,并且在当日下午上涨到汽车车顶,导致许多人只能逃亡到地势较高的地区。当时场面混乱,水势升高让当日出门的上班族回不了家,但在家者却受困出不去,于是社交媒体上也开始出现各种求助讯息,而随后因为断讯、手机没电的情况下,难以获知家人安全也让人们倍感焦急不安,尤其是家有老人、病人、儿童的民众。

首相依斯迈·沙比利也在18日召开记者会宣布动员约6万名军警和消防人员参与救援,同时投入马币1亿令吉协助载灾后重建。尽管相关指令已经传达,但也被质疑政府的援助是否真的足够,抑或足以涵盖整个受灾区域。

西蒂指出受困之时,最难熬的莫过于饥饿:”无论有多少船只进来,食物依然不够…人们因太饿而抢夺食物。”当中,不少获救者也表示自己没有获得任何政府的补给品,甚至指出”民众比政府还早带着补给品过来”。此外,也有人指出自己受困了两天,到最后却是靠亲友,而非政府的救助才得以逃生。

种种救灾不力的状况激起民怨质疑:为何政府明明拥有那么多的资源,包括船只、直升机、受过专业训练的救灾团队等,但救援与食物分发进度却如此缓慢?民众连日来累积的不满一时也让”杀人政府”(#KerajaanPembunuh)登上推特热搜。

事实上,马来西亚正从疫情里慢慢恢复过来,当时政府的应对不当(封城后不降反升的病例)和反复改口的政策等都让人民难以维持生计,甚至被迫发起民间的自救”白旗运动”(#BenderaPutih),时任首相慕尤丁领导的政府也被讥讽为”失败政府”(#KerajaanGagal)。可如今在疫情未完全控制下来(单日新增约3,000例)、加上水灾的应对不力、人们又被迫彼此自救之际,也让于8月刚上任的新首相依斯迈·沙比利被冠上了”杀人政府”。


不仅如此,就在救灾如火如荼进行时,首相女婿乔温(Jovian Mandagie)20日在社交媒体发布一张”灾区空拍照”,接着又发了一张与女儿相聚的照片。此举引发网友臆测:当人民有性命危险之际,首相的女婿却可以用直升机送回家?尽管乔温极力否认,但此与灾民处境完全不对等的待遇也引发批评。

此次大水灾之所以引起极大关注,因为波及地区包括全马最富饶的雪兰莪州。受东北季风影响,马来西亚雨季介于每年的11月到来年的3月,时常会引发东岸如吉兰丹、彭亨、登嘉楼等州属发生水灾,但此次却较为罕见地发生在西部的雪兰莪州,因此也政府和当地居民措手不及。

马来西亚政府对此称这是”百年一遇”的大水灾,首相也表示东岸州属已做好应对水灾的准备,但确实没预料到雪兰莪州会受波及,但相关说法却难以被接受。网友们日前找出在野党国会议员努鲁依莎(前副首相安华的女儿)今年7月在国会上发言的影片,当时她就曾提醒,疫情已让马来西亚承受巨大压力,因此联邦政府要为来临的雨季做好准备,否则会面临严重后果,但水灾悲剧还是应验发生。以上也反映了不论是前任首相慕尤丁,或后来上任的依斯迈·沙比利,都没有谨慎看待与处理每一年都会发生的水灾问题。

就算是难以预料的”百年一遇”大水灾,难道只能归咎”气候变迁”吗?当地的环境和气象专家确实认为,这一次波及西部的水灾揭示了极端气候的现实,而且世界各国如中国、德国、美国等也发生过类似的水灾难题,因此马来西亚未来必须做出更多努力来预防和应对灾难。

但除此之外,不能忽视的关键是马来西亚的滥伐问题。西马半岛的伐木业大部分由各州政府批准,但往往监管不力、非法和滥伐问题严重,导致森林地被严重破坏,而这也与水灾爆发息息相关:当树木被大量砍伐,就难以吸收倾泻而下的大雨。2014年12月,马来西亚西马东部州属一样遭水灾重创,约20万人被迫撤离,在当时被形容为”30年来最大的水灾”。著名环境媒体《Mongabay》在来年的报导便指出 :5个受(2014年)水灾波及的州属,包括登嘉楼、吉兰丹、彭亨等,它们近年都面临扩大的森林损失率。

针对此次雪兰莪水灾,当地自然遗产保护协会(Peka)主席Shariffa Sabrina也告诉《The Star》相似的问题:

“雪兰莪政府只对发展有兴趣,并不关心发展的方式是否永续。山坡被砍伐、树木被砍伐…一些国家指定的承包商为了节省成本,也不在意排水和防洪问题。”于是,相关水灾悲剧依然年年上演,如同此次百年一遇的大水灾。

“然后,(每一次)发生严重水灾时,政府就会将责任归咎于下雨。但为什么要责怪下雨?这就是马来西亚一直以来的天气啊!”

来源: 转角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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