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多姿多彩的,这突出表现在文化差异上。若是全世界人们的生活,艺术,观念都是一模一样,这个世界肯定令人寂寞和沮丧。文化差异无处不在,但是移居海外后的感受更深,尤其是在不同民族种族的人们交往之中更有体会。 朋友盖伦今年82岁,太太弗丽达72岁。他们的婚姻观和择偶观令我瞠目结舌。男的是屠宰工,年轻时在英格兰一个小镇上卖肉,上中学的姑娘弗丽达爱上了他。后来弗丽达继续上专科学校,取得执业护士的资格,退休前已是资深护师。两人五十年来相濡以沫。而且都为自己有对方这么一个伴侣而十分满足,生活十分快乐。 交往久了,我似乎悟出其中一些道理。盖伦性情随和,说话十分幽默,一家人笑声不断。他心灵手巧,房子自己修缮,花园自己打理,培植的盆栽花草蔬果摆满园里。唯一的不足是不大喜欢看书报(球赛专讯除外),而沉迷与电视新闻节目和肥皂剧。弗丽达喜好读书学习。七十高龄,还做义工,到学校辅导智力有障碍的学生,常年奔忙,家务扔给先生,盖达从无怨言。 两人未育子女。和朋友们说笑时还互相推诿“责任”,甚至偶尔会提及房帏之事,好像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谈别人。大方得令人吃惊。可是他们有两个亲密相处的女儿和一堆孙儿孙女。开始我以为是亲生。我有个亲戚,和他们情形类似,领养了一个儿子,赶紧要求调往外地工作,务使周围的人不知道儿子是领养的,对儿子更是保密。而他们说自己的女儿是领养的。不仅告诉朋友,还告诉女儿本人。可是关系更亲密了。 他们领养两个孩子,完全是生活和精神上的需要。其中一个是孤儿,另一个有亲生母亲。他们从不反对生母与养女来往,如同朋友一般。再有一点,他们没有领养一男一女,而是两个女儿。这并非“重女轻男”,而是全凭与孩子的感情为前提。 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出他们领养这两个女儿,根本不是出于“养儿防老”的目的。完全是因为亲情上的需要。我认识他们将近六年,见他们对女儿“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只是付出,如果说有收获,那就是看见一帮孙儿孙女围在身边玩耍嬉戏时的天伦之乐。这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两口子为儿孙出力,鞠躬尽瘁。女儿买房子,他们出钱赞助,女儿搬家,老盖伦前去做装修,帮着搬运家什。女儿一家出去旅游,弗丽达每天定时开车去喂宠物狗,务必做到准时足量。这和我们华人老一代为儿女抚育孙子的心情不尽相同。纯粹是一种义务和乐趣。 以上是家庭亲情方面的文化差异。 盖伦参过军,二战中服役参战,现在是RSA会员。身体很壮实,若不是他亲自告诉我患了两次癌症,我真不敢相信。第一次患皮肤癌,切除后至今没有复发。去年又检查出结肠癌,进医院手术,入院前一天和我见面,还谈笑风生,说要是万一不回来了,就到heaven再见。笑呵呵地上了车。出院后发了一次烧,再次入院,现在康复得很好,气色好,精神足,情绪高,依然谈笑风生。要是咱们华人,尤其是在中国国内,癌症患者的医生和家属,不会告诉他真情,总要隐瞒,一旦病人自己从种种迹象中察觉,病请就迅速恶化。有人说相当一部分癌症病人本来生存期还可以延长,甚至可以维持下去,都是被愁死,吓死的。从盖伦身上看,这话也许有一定道理。 我住过的Kelston,有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公墓,里面摆满鲜花,人们在里边散步,有时在墓碑前驻足凭吊(并非自己的先人)。在奥克兰市中心的Symonds Street和 K-Road两条交通要道上,也有多处不小的墓地。里面有长椅供行人休息,墓地里芳草鲜花,鸟语花香,一派祥和气氛。我们东方人总要把坟墓看成不详之地,鬼魂出没之所,建在远郊,一年难得去一次,平时躲之惟恐不及。这又是一种文化差异。 不同文化,不好说孰优孰劣。文化就是要有差异,才使得这个世界五光十色,绚丽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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