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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 第十章 歸鄉之夢 - 女人忌諱

作者: 何學威 著    人气:     日期: 2010/4/1


  阮仁山答道:“即是那位戰地奇女子。”
  妙清道:“區區一女俘而已,何奇之有?”
  阮仁山道:“非也,這位蓮慧中秀外,博覽精研,人品才貌非同一般。曾被胡帥奉若神明挽留營中,最後耶律大帥竟以性命相托,叫我護送照顧她回家鄉。一個漢人女子能以她的仁慧品德鎮住胡人統帥,實屬奇跡,此次能免以決戰,順利班師,與蓮的善行也不無關係。”
  妙清道:“夫君,從今往後你千萬不要用如此誇張的言詞在妻子面前,褒揚另外的女人,此乃女人之大忌。不過經你如此一說,我還非見見這位蓮不可。”
  阮仁山道:“確實觀之可親,見而忘俗——”
  阮仁山話未說完,妙清早已瞪他一眼。
  阮仁山道:“情急,又忘了夫人的忌諱。”
  妙清冷笑一聲道:“何須情急?”
  阮仁山道:“夫人有所不知,她家鄉離京城不遠,親人因瘟疫而亡,未婚夫秦關原本我的部下,不幸陣亡。眼下她舉目無親,生活無著。故此,才有能否安置入宮,藉以棲身的要求。”
  妙清道:“假如我不答應此要求呢。”
  阮仁山道:“我想夫妻之道亦如陰陽之道,既有相互依存的一面,也有相互制衡的一面。我以恪守公主提出的‘約法三章’為條件,我想公主也不會誤解夫君的這一要求。”
  妙清道:“好,難得你坦誠明言。”
  阮仁山道:“大丈夫襟懷坦蕩。”
  妙清道:“蓮可以入宮,但其一必須經由母后首肯,其二,不用用作貼身使女。”
  阮仁山道:“蓮的安置,於我,一要對得起天地良心,二要對得起她已故的親朋戚友;如能安身立命,我要多謝夫人的寬宏大量,仁愛心腸。”
  妙清道:“夫君,你不用先拿好話將我敬住。”
  阮仁山道:“一介武夫,還未學得如此圓融世故。凡事都是直來直去——”
妙清道:“慶倖我招了一個重義有情,光明磊落的夫君。”
  舌戰一晨的妙清雙手抓著阮仁山的胳膊,做了一個叫任何男人的都會喜歡的陰柔絕美的表情和動作,阮仁山為了自己和蓮的利益,回報了新婚妻子一個難得的微笑。
  妙清道:“你也是‘受人之托,必當忠人之事’。那我明天陪夫君一同前往京華驛館,好好看看那位蓮。”
  阮仁山一時反不好如何應對:“這個……”
  妙清反問道:“如何……”
  阮仁山道:“也好。”

  次日,一輛華輦來到驛館門外,阮仁山騎馬跟在車旁。
  蓮從驛館內迎了出來,妙清從華輦上款款下來,紫茸從旁侍候。
  阮仁山將蓮引薦給妙清:“這是妙清大公主,這便是蓮。”
  蓮道:“民女蓮向大公主請安。”
  妙清親熱拉起蓮的手說:“真是比大駙馬爺形容的還好,世上確有如此楚楚動人的姑娘,妙清我算開眼界了。”
  蓮有些被妙清誇得面帶羞澀,在眾人眼裏反顯得更加清純靚麗。
  館丞討好道:“大公主光臨,敝館生輝,請入內小坐歇息。”
  妙清道:“不必囉雜館丞,一會回宮。”
  館丞道:“大公主,駙馬爺駕到,何必如此匆忙。”
  妙清沒有理睬館丞的熱情,回頭對蓮道:“蓮,乘鳳宮新啟用,正缺少合意的使女,妳願意降尊屈貴盡職盡責嗎?”
  蓮道:“蓮乃一鄉間女子,無尊無貴,無屈無伸,多謝大公主,我一定盡職盡責。”
  妙清明顯感到了這‘鄉間女子’不卑不亢的氣質,她的殺手鐧當然還是以勢壓人,忙道:“說得好,那妳今日就和我一同進宮。”
  阮仁山道:“不是說好,還要聽母后的懿旨嗎。”
  妙清道:“你想,一個單身女子住在驛館多有不便,還是先進宮,再與母后稟告不遲,蓮這麼好的資質,當使女應該勝任有餘。”
  阮仁山面對這樣一位淩厲的妻子,一時倒真的無話可說。
    妙清道:“那就讓蓮和我同坐一輛車,一路我要和她說話。”
    蓮自然聽從妙清安排,阮仁山也就婦唱夫隨了。
  妙清被紫茸扶進車,蓮隨後上車。華輦緩緩啟動。
  館丞躬身唱道:“大公主,大駙馬走好!”

  青蒲宮外,陽光下,妙音與雨晴正在花廳看貓兒打架,互相廝咬著玩。
  雨晴道:“大公主搬走,這青蒲宮還是冷清多了。”
  妙音手裏捏著銀質指套玩弄著道:“我才不希罕那些管得寬的人。”
  花廳門邊上那只丟失很久的獅子貓突然出現,它也像是生疏了許多,走一步停一步蹩了進來。
  妙音眼睛一亮道:“雨晴,看。”
  雨晴驚叫道:“芳芳!”
  妙音欣喜地迎上去,一把摟起芳芳,象久別重逢的老友,又是親又是笑,眼淚都出來了:“芳芳,你上哪兒去了,我想死你了,知道嗎?芳芳,我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還會回來。”
  芳芳也一副依戀舊主的樣子。
  雨晴道:“誰說‘貓奸狗忠’?”
  妙音道:“我說‘狗奸貓忠’,我們的芳芳就忠。”
  雨晴看見妙音又在把玩銀質指套,試探問道:“二公主還念著葉庭芳啊?”
妙音摩挲手中的貓咪,半響不語,一會才吐句:“他也苦。”

  此刻,葉庭芳正提著許多菜蔬和生活用品來到一處同城民居的小院落。
  葉庭芳喊道:“久久,快幫我拿進去!”
  久久從室內出來,產後的久久依然那樣漂亮、鮮潤。
  久久道:“葉兄,你又買這麼多的東西。”
  葉庭芳道:“這都是寶寶和妳日常需要的。”
  葉庭芳和久久拎著東西一起進入室內。久久將拿進來的東西收撿好,葉庭芳饒  有興趣地逗著床上未滿月的嬰兒玩。
  葉庭芳道:“能抱她去院子裏曬太陽嗎?久久。”
  久久道:“不行,這孩子未滿月,不經風。”
  葉庭芳道:“妳看她小嘴噘起來了,長得多象妳,又是一個小美人。”
  久久道:“葉兄,你老為我們母女花錢,我真過意不去。”
  葉庭芳道:“花不了幾個錢。”
  久久道:“你在樂坊掙錢也艱難。”
  葉庭芳道:“我想帶你們到王城去,在王城掙錢容易一些。”
  久久道:“王城雖然我很想去,但久久不願拖累葉兄,你已經幫我們母女很多了。”
  葉庭芳道:“何言拖累,葉某情願。”
  久久有意回避葉庭芳的談鋒:“我去做晚飯,一會就好。”
  葉庭芳將嬰兒抱起來道:“寶寶,看媽媽做飯。”
  葉庭芳抱著孩子看久久操作家務,似乎體味到一種家庭的溫馨。
  久久逐一將菜端上來道:“還剩了一點酒,你要嗎?”
  葉庭芳答道:“嗯。”
  久久接過聽話的寶寶,讓葉庭芳就著菜喝點酒。
  久久道:“這閨女這真還聽話,你抱這麼久,她居然沒哭。”
  葉庭芳道:“是很乖,將來一定有出息。”
  飯桌上沉悶下來,只有葉庭芳啜酒的聲響。
  葉庭芳試探道:“久久——”
  久久“嗯?”了一聲
  葉庭芳道:“久久——我想長久和你們在一起。”
  久久避而不答。
  葉庭芳道:“記得秦淮河嗎?”
  久久眼睛濕潤了:“記得——”
  葉庭芳道:“妳唱的那首歌:‘送歡板橋灣,相持三山頭。遙見千幅帆,知是逐風流。’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久久道:“不,不要提起。”
  葉庭芳道:“沈嚴是對妳不起,可我不想這樣。”
  久久道:“一次就足矣,我是胡女——”
  葉庭芳道:“胡女如何?妳的長相姣好,歌舞的潛質也是一流的,我曾想有我悉心指導妳,一定是出類拔萃的,照樣可以一舞傾城,再舞傾國,咱們一起到王城去,風光給世人看看:今日樂坊的天下,竟是胡女的天下!”
  久久道:“今日是酒助興,讓你說了這麼多話,吃些菜吧,會好一些。”
  葉庭芳道:“久久,我不是在說酒話,而是在說真話。”
  久久道:“久久只會辜負葉兄的苦心和厚望。”
  葉庭芳道:“久久,妳不要妄自菲薄,妳真的很好,這方面,我葉庭芳是有眼力的。”
  久久道:“久久已經萬念俱灰,只想將寶寶帶大。”
葉庭芳道:“我和這孩子有緣,看著她出世的,我們一起將她帶大,培養她成人。”
  久久沒有反響,葉庭芳將酒壺抓在手中倒過來,搖了搖,滴下了最後一滴。
  久久道:“明日再買一壺吧。”
  葉庭芳道:“明日再買——今夜——我就住這兒不走——好嗎?久久。”
  久久堅決道:“不行。”
  葉庭芳道:“為何不行?”
  久久道:“久久謝妳,可久久不能以身相許。”
  葉庭芳道:“今夜不行,明夜;明夜不行——我等妳——”
  久久道:“久久身上有晦氣,誰個跟我都要倒楣的。”
  葉庭芳道:“久久,我不怕,我比妳的晦氣還重,只要妳跟著我不怕倒楣就成。”
  久久道:“葉兄,我跟你沏壺茶,喝了,好些,就回去歇息,你明天樂坊事又多。”
  葉庭芳道:“好,以茶當酒,我等妳的。”
  次日,葉庭芳又提著一些東西走進小院。
  葉庭芳喊道:“久久!”
  室內靜寂無聲,葉庭芳又喊道:“久久!”
  依舊沒有回應,葉庭芳扔掉手中的東西沖進室內,室內已經空空蕩蕩,昨夜的茶壺還在桌上,人已走,茶早涼。久久溫情的笑容出現在桌旁。葉庭芳環顧四周,再也找不到往日溫馨的一絲蹤影。
  葉庭芳近乎喊叫道:“久久!”
  小屋連回聲都沒有,令人窒息的沉寂。
   葉庭芳知道事情的嚴重,沖出小屋,奔出庭院——趕快找到她,否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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