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舒予接到小女孩母親電話﹐請她陪同到學校去。她剛接到學校通知﹐說她女兒在小息時候﹐猛將頭撞向游樂場鐵欄﹐流血不止﹐被送到醫院救急。小女孩停課兩周後再回學校﹐受同學冷落﹔沒人願意跟她玩兒。想起家裡死氣沉沉﹐媽媽整天神經兮兮﹐疑神疑鬼。到了晚上﹐她又害怕一個人睡﹐昨晚到哥哥房間去又被趕走。思前想後﹐了無生趣。
可憐的小女孩此刻奄奄一息…
* * *
“你看﹐他把我打成這樣子﹐我真不想活﹐我---我想解決掉孩子﹐然後---”
“你說﹐他會回心轉意嗎﹖ 他還會回來嗎﹖”舒予無言﹐她又問﹕
“你可知道﹖他以前是個多麼溫柔﹑體貼的好丈夫﹐疼愛孩子的好爸爸﹔可現在---唉﹗”
舒予剛從醫院接回他的妻子﹐看著容顏憔悴的她﹐遍身傷痕﹐眼角青腫﹐語無倫次向舒予哭訴。
“爸爸走了﹐只留給我們一個破碎的家---”
“也留給我們一個精神錯亂的媽媽 ---”
兩個可憐的孩子﹐淚痕縱橫他們蒼白﹑瘦小的臉﹔哀哀向舒予訴說。
“你們就別煩人啦﹐光哭有用嗎﹖”
他那十七歲的大兒子﹐剛考完大學入學試回來﹐一臉神色厭煩﹔歇斯底理喊道。
“他令我羞愧﹐叫我抬不起頭---”這大男孩精神也瀕臨崩潰﹗
“我怕鬼﹐晚上不敢獨個兒睡﹐只好跑到哥哥房間去睡。我 說鬼最喜歡從窗口進來。阿姨﹐是真的嗎﹖”那八歲的小女兒仰起頭問舒予﹔疑惑﹑天真寫滿她稚臉。
“自給爸毒打後﹐媽天天疑神疑鬼﹐一會兒說鄰居在笑她﹐一會兒說她 到別人在說她壞話。她天天飯也不想做﹐只叫我們吃外賣﹐我們實在受不了---” 他那唸初中的小兒子﹐喋喋不休向舒予訴苦。
“我要上學﹐媽媽﹐ 我已經兩星期沒上學了﹔學校會開除我的---”
小女兒哀求著媽媽。
“你就轉來我們家旁邊的那所小學吧﹗”目光呆滯的母親﹐滿臉無奈﹐看著小女兒。
“嗯﹗我不要﹐我就喜歡現在這學校---”
“ 話吧﹗媽媽的車子壞了﹐ 你轉來家附近的學校﹐可以走路上學---”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嘛﹗別人都是爸爸媽媽開車送上學的﹐怎麼我就沒有﹖”
“你別再嘈嘛﹐我都快瘋了﹗﹗﹗” 他大兒子再次歇斯底理﹐朝妹妹咆哮。
“這樣吧﹐你給妹妹學校發個請事假電郵﹐讓校長給她保留學額吧。 ”
舒予心好煩﹐向他大兒子建議﹕
“你們兄弟倆現在就幫媽媽收拾好家裡﹐也幫妹妹弄好床鋪﹐今晚開始要她自己睡﹔女孩長大了﹐不可再和哥哥睡在一起。還有﹐等黃昏太陽下山後﹐將花園弄乾淨﹐免得鄰居投訴---”
“誰把我們一家害成這樣﹖”他大兒子喃喃自語。
“都是那個壞女人﹗要不是她﹐他就不會變成這樣---”他妻子咬牙切齒咒罵。
“還有該死的賭城---”他小兒子眼裡閃著淚光﹐悻悻然低聲喃語。
* * *
“你嚴重傷妻罪名成立﹐又欠下銀行巨款﹐你名下兩棟房子已被沒收﹔從今天起﹐判你有期徒刑十年---”法官的話還沒說完﹐淚已靜靜爬到他野草般鬍鬚上--才四十出頭的他﹐此刻蒼老得像個老頭兒﹐兩眼空洞無神﹐站在犯人欄。
破碎家庭的落地窗外﹐野花正在庭院怒放﹐雜草四處狂舞﹐猖獗得令人心煩---仿佛那個滿臉鬍鬚﹐自毀前途的男主人。
稿于06-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