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哥的茶馆 (九) 三哥暗中向老金挤了一下眼睛,老金会意地微笑,清了下喉咙说:这事我得成全你们,不就一个主义吗?明天高兴了专门给咱们叶子编一个主义出来,就叫叶子主义,咱们不穿糖葫芦,改穿树叶,一个树枝上几百个树叶,我看谁有本事拆?现在这帮人主要是反对这种四个果儿、六个果儿之类的简单糖葫芦,太简化,太粗糙,忽略的东西太多,咱们这个叶子主义一上来就是一个大树枝子,密密麻麻,历史上所有的文明成就、思想成果全在上面,让他们想拆都没法拆。 叶子又被逗笑了,摇了摇肩膀让三哥把搂着她的手拿掉,对老金说:可后现代主义到现在还没过去呢,真烦,谁拆得狠谁时髦,就跟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建构都不对似的。 老金:没错,这股风刮了有好几十年了,主要是一群法国人,玩逻辑思辨玩不过德国人,又老觉得自己比德国人聪明,就把游戏规则给改了,不玩建构了,专玩解构,比谁敢拆,比谁会拆,从六十年代到现在,把前好几个世纪建起来的小楼有一个算一个,全拆了,基本上一个没剩。 叶子:那你说等这股风过去了又该刮什么风了?现代主义还能重来吗?再重新收拾满地的碎砖头破瓦片,再重新改小楼,能吗? 叶子问得好!三哥举起手臂,叶子见状向外歪了一下身子,三哥顺势把抬在半空的手臂弯回到自己的头上,假装整理头发,继续说:这是当今世界哲学界的前沿问题。 老金:确实问得好,这个问题至少是个博士论文题目,弄好了能成博导的代表作。 叶子:别人说的我没兴趣,就只听金博导的高论。 老金看了看窗外渐渐爬上来的暮色,问三哥:今晚上在哪儿吃饭啊?不会又让我们在你这地方吃方便面吧? 三哥:面里多放几个鸡蛋还不行? 叶子:放几个龙虾也不行!我和老金来的路上就说好了,今天晚上你再随便打发我们,我们就把你那两把茶壶拿走卖了换饭吃。哟,坏了老金,他把茶壶藏起来了。 三哥哼哼地冷笑:跟我玩尔虞我诈,见识了吧?就是今天上午才藏起来的,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 叶子:老金,你听见了吗?他现在把咱俩当敌人了。 老金:没事,我今天挺想吃鸡蛋方便面的,不是还有花生米呢吗?挺好的,三哥你叫老崔煮面去吧,还真聊饿了。 三哥歪过头咧嘴看着怒视老金的叶子说:我把我碗里的那个鸡蛋也让给你,我有一口面就行了,让老崔多放点水,我这人喝汤也能饱。 叶子用手指点着两个男人:一到关键时刻就合伙欺负我,行,我今天不生气,我就坐在这,看你三哥把什么饭给我端上来。 三哥高声招呼崔先生,没人答应,扭身回头再看,发现老崔不在屋里,刚要起身去看究竟,尤姐在那边桌子上搭话说崔先生去厨房了,边说便站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 没等尤姐走到跟前,老金突然站起身迎了过去,大声对尤姐说:正说着要过去呢,走走走,咱们上你那桌,认识认识你这些朋友。说罢一只手握了握尤姐伸出来的手另一只手做请的手势,两人一起回到了尤姐的桌上。 叶子疑惑地看着,刚要张口问三哥,三哥说了声我现在就去厨房,也起身离开了桌子,留下了叶子一个人。 叶子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老金刚才坐的位子上,拿过自己的杯子又倒满了茶,正对着老金和尤姐的方向,边喝茶边盯着看。 声音听不大清楚,猜得出先是尤姐向她的朋友们介绍老金,然后又转着圈向老金介绍一桌人,从画面上看,一桌人都对老金很客气,轮到谁都使劲点头,有的还欠起身子,嘴唇扇动,是久仰幸会之类的口型。 然后就是老金一个人说话,众人则大笑和点头交替,两三次点头之后必有一次大笑,然后继续点头期待主讲者下一句的妙语。尤姐显得很兴奋,满脸放光,是那种向低层次朋友们显示自己有高层次朋友的自得表情。 叶子很熟悉老金这套逢场作戏的本事,也暗中惊讶他与各类人打交道的技能,每次看到这种场面,叶子都切实地感到老金对她的确是另眼相看、单独对待的,虽然对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叶子仍然看不透,但她还是相信老金是非常在乎她的。他不想让那个盗墓的尤姐过来,他不愿意让我看到他市井上的那一套,叶子自忖道,心里又涌上一股满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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