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好吧，在行李包裏，我還有兩套西裝。我想你拿了我的裝備會幹的很好，而且當我們到達勞倫斯的時候，你再把它賣掉，至少可以買一套在礦場幹活的工作服。你以爲這是開玩笑？你也不想我在礦場帶著南來時攜帶的家什交上好運。我可能成爲笑柄。我要把自己打扮得更像一個商人，而不是窮酸的記者，而你不要這個。要公平! 還有，我們幾乎兩人都可以過去。我說！你幹嘛不給你的朋友一個驚喜呢—交好運，就像你找回你丟失的金子！”

“我不能接受—我能嗎？或者，確實，我應當接受！啊，多麽大的玩笑！但是這給我上了一課，我將不會忘記！——別給潛在的小偷以機會！”

貝爾認爲這完全是便宜的一課。他還是贏了，他不需要再次乘坐馬車。因此他不必去見任何華人乘客。他想著他的編輯的電報。資訊看來很簡單，幾乎有些隱晦。他不必與“角色”一起旅行。諷刺的是，他驚異這角色，像布朗？還是辛克萊？

到了早上六點半，客人們被請去吃據說是已經晚了的早餐—全家的其他人已經在六點鍾圍坐著用了粥和煎雞蛋。但這些不是全部。主人和他的太太沒有問他們是否介意再逗留一天—實際上是要他們留下來。有趣的是，當主人夫婦靦典地向客人道謝時，亞當斯先生把他們領到一個偏廈裏，角落裏放著採礦器械。另一個男人吉姆－桑德斯會見了他們，那人發明創造了一些他自己喜愛的東西。這位上了年紀的人把大布袋子鋪在地上，幾乎旁若無人地，仔細觀察一些淘金盤子、長長的淘金木槽和諸如此類東西的大小，直到上午過去了一半才罷，然後客人被請到院子裏就著濃茶吃玉米餅。

“我們不能讓一位元記者專程來這裏卻不看看泰波爾山的稀有的秘密角落而使我們滿意，不是嗎？亞當斯以自己的知識和勝利品自豪。他和桑德斯兩個星期只洗一次澡他兩所要的是配合和諧的工作。他兩人此刻的夢想是就地挖掘。

今天這位老人遇到的是一項艱苦的工作，把鬆散的、不規則的片狀岩塊收集起來，這與奧塔古中部的岩片標準不同。那裏的馬努考灌木叢，或稱裙灌叢長得更密，它靠近幾片晶瑩的珊瑚礁，要注意閃避或保護它們後面的騎手，因爲馬努考的樹枝和樹苗在他們騎馬穿過樹叢的時候會突然纏倒他們。他們一起用了一頓簡單的午餐，站著吃了點三明治，俯瞰著馬努考珊瑚礁，那裏正在勘探金礦，並已發現一些粗糙的小金塊。之後他們返回亞當斯的寓所，又吃了一次豐盛的晚飯，早早睡了。

第二天早晨客人們在家睡覺。但是無論如何，這個小組在十點鍾前上路了。辛克萊把旅程的原始目的給延誤了，騎著一匹受傷的閹過的花斑馬，哼哼作聲地進來，馬鞍的前端放著一個背包，兩個口袋上下顛簸跳動，裏面裝著淘金盤，小罐和一個小煎鍋。另一側擺著叫不出名字的雜物，諸如鶴嘴鋤，鐵鍬；兩根鎬把和鍬把捆在小布朗自己的馬鞍前頭。還有茶葉，麵粉，燕麥片，大米和糖。隨帶夠一兩天用的煎排骨，天氣很熱，但還是比帶生肉強。有些剩餘的餅子，一顆捲心菜，一大捆大黃葉莖用來防治壞血病，辛克萊太太掰著手指頭一一清點，同時告訴小布朗下一兩頓飯從哪里來。不同的是亞當斯提供了他一頂舊帳篷，雖然陳舊，但足可使用，他接受了，全家人都很高興。

對於他偏愛馬匹的願望的不認同，一般僅限於把賭注押在賽馬的日子，貝爾轉而投向一匹幼馬，那是亞當斯給他孩子們玩的。然而，他仍擁有它背上載的一些五金器具，他想要抵達勞倫斯之前不被在任何‘角色’擊敗。他可以有一兩個方法見到這個結果。他將肯定能適應礦場的環境！肯定，肯定！他對自己微笑著。當他們抵近斯第沃特山頂時，辛克萊勒住了他的坐騎。

“那邊”他轉身指著那長長的山脊，那兒有一些騎馬的人，或者肩上背著背包的人蹣跚地向山頂攀去。“還記得嗎？那個地方就是馬車從格林諾過來的地方。那些人往南走，然後他們將再往上而轉往西，直到群山與斯第沃特交彙處。然後他們會和我們一樣往北走。所經過的軌迹形如一條狗的腿。我們正在順著一排電話線路的杆子向北行進。再有一英里我們將走過希倫德，但是很快我們就要離開斯第沃特山並越過一個狹長的馬鞍形地帶抵達另一條山脈，在那裏我們再往東走，然而再次往北。在那之後，就迫近崴塔呼納－伽裏。那裏看來是著名的地質斷層帶的尾端—這是很難確定的事。古怪的事。”

小夥子們順從地但懷著真誠的興趣凝視著，進入沿著海岸的山路，這海灘分佈在這塊叫做阿卡托的地方的兩側，阿卡托是毛利語，但有各種不正確的發音。它的南邊，朦朧的晨霾幾小時前剛剛消散，使他們能夠透過南奧塔古望見許多英里外的蘇士蘭區。西邊遠處綿延著布魯山脈，遠處望去呈一條鈷藍色的帶子—如果雲雨襲來—或者，在一場春雨之後，轉爲寶石藍色。由於還有布拉克叢山和著名的嘎波呂爾斯－伽裏的存在，後者又稱布拉克－格林，或格林－德忽—阻擋了他們的視線，但那只是時間問題。

直到辛克萊最後在布律克耐克山頂喊“下馬”，整個一天都過的很有趣。又長又陡的路朝下通往勞倫斯。布律克耐克在蘇格蘭一度叫做“布律克諾克”，意思是“有帳篷的山”。但是在這裏，這裏分不清楚。辛克萊讓大家牽著馬匹，以避開荊棘劃傷馬肚子，或者沈重的馬鞍和馱著的貨物顛簸掉下引起麻煩。有一種預感，貝爾自言自語地問，卻並不指望回答：

“我的編輯告訴我不要這時和中國人一起旅行。他是不是開玩笑？”

沒有回應。他神情緊張地打住，先盯著辛克萊看看，然後看看布朗。看在上帝份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辛克萊放慢了步子，然後停下來。布朗隨之。他兩人低著頭，一副很尷尬的樣子。

“有點類似這意思，小夥子，”辛克萊親切地說。“人與人之間的不人道對待不只是西方有。這是一種生活方式—對一些人來說—即使在東方，在中國也一樣。你一定是忘了—你想“上海”這個詞從哪里來的？就在此刻，我們要抓住任何仲介人。你的編輯不在乎你和這樣的做人力交易的無賴一起乘坐馬車。我明白現在正在到達這裏開挖金子的中國人事實上是由商界邀請來的。想象一下，如果你

穿著昨天那套漂亮的西裝，乘自己的馬車來到勞倫斯，再假如發生了思想困擾，會怎麽樣？設 想他們說你買下了裝滿一船的中國人，安排他們來打工，你想他們會對你怎麽樣？你怎麽說？”

“我記住你說的話，辛克萊先生，用你自己的話。”貝爾謙卑地說。“‘這些日子你越小心越好。’也許我們將發現這位編輯是否看錯了人，要不就是我欠他的。”

永遠不要忘記R.伯恩斯的話。“縱然，人就是人。”¹                     

1伯恩斯，  蘇格蘭詩人1759～1796——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