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我的儿子代表新西兰去越南参加世界青少年国际象棋锦标赛，因他年龄太小，我就陪他去了，在越南逗留了两周。此时的美国，奥巴马和麦凯恩正在为总统的宝座而唇枪舌剑；南半球的新西兰，各政党也竭尽全力，为争当“人民的公仆”而大拉选票。特别是在华界，今年格外热闹。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无理取闹的因素，如：两位华人候选人因广告牌用语而起的冲突等等。眼不见，心不烦，鏖战之际，我干脆躲了出去，到越南的一个海滨小城，手捧椰子，坐在沙滩上，望着大海发呆去了。

出师不利 飞机晚点

我们飞机的起飞时间应该是10月19号的凌晨00：50。先从奥克兰飞往新加坡，再转机到胡志明市。当所有的旅客在飞机上坐定后，机长通知大家：“飞机需要更换轮胎，推迟起飞40分 钟。”半个小时以后，机长又来道歉：继续晚点。也许是凌晨的关系，人困马乏，旅客们的反应木然。如果我们还没有上飞机，可以走动，飞机晚点，还不算太难受。但上了飞机，被“锁”在座位上，苦苦等待，真不是滋味。更糟糕的是，飞机这一晚点，使我们已经赶不上下一班飞机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问号重重。一个多小时以后，孩子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后醒来，问我：“爸爸，到那儿了？”

我没好气地回答：“奥克兰，还没起飞呢!”

“啊?!”儿子吃惊地看着我。

“再睡会儿吧，等到了，爸爸叫你。”我无可奈何，面带苦笑地说。

终于，两个小时以后，飞机出发了。

炎热的气候 冰冷的面孔

二十几个小时以后，我们终于在胡志明市落了地。当地气温摄氏32度。一出飞机，湿热的空气迎面扑来。这次比赛是世界级的，不算陪同的家长，仅参赛的孩子就有1000多名，来自70多个国家。 这对越南来讲，可算是一项罕见的活动了。我预想赛前的热烈气氛一定很浓，各国的来宾一定会受到热情欢迎。但出乎预料的是，机场里冷清清的，没有任何“欢迎”的氛围，没有标语，没有电子屏幕。就是过海关，也没有专用通道，和其他旅客一起排队。

也许是越南人民怕我们中暑，便以冷却法平衡之。入境时，身着草绿色军装的移民局官员，似乎天生不会笑，以生冷的面孔和怀疑的眼光对待每一个入境者，尽管这些客人们都持有合法证件。一位参加比赛，来自格鲁吉亚的老兄，居然被审问了近20分钟，才让过关，引起了后面排队人们的不满。大家来自各国，语言不通，但苦笑和摇头是人们对这个国家的第一评价和感觉。

今年二月，我曾随新西兰队到广州参加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一下飞机，就感到被“热烈欢迎”的温暖：专用的入境通道，笑容可掬的边防人员，使参赛的“老外”们感到宾至如归。比赛结束，离开广州时，行李超重，但航空公司一路绿灯。相比越南，我不禁感叹：湄公河对岸的兄弟们，加油吧。

“爸爸是百万富翁啦！”

一到下榻的酒店，我就换了相当于200美元（320纽币）的越南钱：320万。看着钞票上的0000，我直发晕。儿子笑着调侃我：“爸爸是百万富翁啦！”每次买东西，我都要费神地找出正确面值的钞票。第二天，我在超市买了一双凉鞋，穿在脚上，大摇大摆地走来，同伴问我：“多少钱？”我大拇指一翘，很“牛”地说：“不多，几十万吧。”

我活了大半辈子，没当过“百万富翁”，这次在越南，找到感觉了。

比赛的组织工作  问题颇多

       如果说越南人民在几十年的战火中，英勇擅战，能赢得100分的话，那么，他们组织世界大赛的能力和水平，充其量只有60分。例如：运动员报道那天，成百上千的人在短时间内集中到达，但大会方面还没有把证件办好，造成大家拥挤在组委会，排队照相。我参加过一些国际赛事，但从没有感到这样乱。通常的做法是，主办方要求参赛协会把相关人员的照片通过电脑，提前10天传给主办方，等参赛人员到达时，证件已等候主人多时。

到酒店登记时，护照被没收了，等顾客离开时才可取回。原因是酒店怕住客打了长途电话或者吃了房间里的食品不交费而溜走。我对此表示理解，但很不好受。在我们离开酒店时，我们团队中有一本护照找不到了，十分急人，几经周折，才化“险”为宜。

到了房间，放下行李，匆匆吃点饭，便赶去参加开幕式。也许我们是来自中国的关系，对开幕式的期望很高，希望能够看到精彩的带有越南特色的表演。但是，我们失望了。那天的气温是三十多度，上千人在体育馆里，空调的作用微乎其微，所有的人都 在蒸桑拿浴。特别是那些来自伊斯兰国家的妇女们，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头巾，身披大袍，充分享受了越南的“温暖”。我们在经过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疲惫旅行后，坐在体育馆里，傻呆呆地听着主办方的发言，盲目地鼓掌，表演节目的水平，极其一般。难耐之下，大家决定提前退场。后来我才知道，体育馆的电负荷有限，空调 如果开大，就会跳闸断电。这场开幕式向全越南电视直播，如果断电，谁也担不了这责任。果不其然，在以后几天的比赛中，供电系统因超载而出现了两次“断电 ”，上千名参赛者中止比赛，在黑暗中等了十五分钟后，才重见“光明”。

比赛开始的第一天，上千名参赛者涌进赛场，但找不到自己位置，原因是主办方还没有把桌子的号码摆出来，造成了混乱。大会每天都有比赛简报，但错误频频：不是把胜负方结果颠倒，就是将年龄组搞错。我们所在的饭店，集中了四个国家的人员，餐厅的食物供不应求，便每人限量供给，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积极的方面

这十几天的越南之旅，并不是事事皆暗，也有一些积极的地方。首先，丰润的雨水和充足的阳光造就了越南的植物茂盛，满目清绿，鲜花盛开。特别是这次比赛的地点是在一个叫头顿（Vung Tau） 的海滨城市，距胡志明市一百多公里。它依山傍水，郁郁葱葱，街道清洁；绵延十几公里的细沙海滩上看不到垃圾，非常干净。有一天清晨六点，我到海边散步，看到默默无声的清洁工人已经把海滩清理了一遍，准备迎接到访的游人。我住的房间，无敌海景，心旷神怡，我经常望着大海发呆，大脑一片空白，真是一种享受。

第二，给我留下美好印象的是志愿者的笑脸。他们都是来自大学和职业学校的学生。坦率地讲，男生不够魁梧，女生不够漂亮，但他们身上有一种纯朴的美。他们热爱自己的工作，在三十几度的高温下，跑来跑去，面带笑容，服务他人。他们的英文发音大都带有较重的地方口音，我们开始听不懂，但几天下来，我们不再皱眉头了，是他们的笑容弥补了缺陷。开幕式那天，我们因感到太热而提前退场，找不到出租车。志愿者小姐带我们在大街上走了十几分钟，最后拦下了一辆过路车，说明情况，把我们送回了宾馆。

第三，越南饮食和水的卫生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从新西兰出发前，我们带足了水，生怕喝了越南的水，会闹肚子。但事实证明，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越南的饮食卫生，不管是饮水，还是食物，都是没问题的，起码是在宾馆里。

越南是个新兴开放的国家，他们积极争取主办大型国际活动，向世界展示他新的形象，以吸引外国的投资，很像中国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但由于国力不够，人才匮乏和缺少经验以及长年的官办作风，难免在活动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好在他们比较虚心，或者说缺少某种自信，当人们提出意见时，他们从不争吵，为自己辩护，而是努力改进。一天，我们的一位家长跑到酒店的厨房，对食品供应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当天晚上，伙食情况，大有改进。开始的几天，体育馆内闷热难忍，人们牢骚满腹，要求加大空调力度，被采纳了。从此，体育馆内凉爽舒适，但也造成因电压过高而断电两次。总体来讲，这次比赛，从一开始的有些乱，到后来越来越好了。

最后一点让我怀念的是越南的椰子。1.1纽币一个，我几乎天天喝椰水，剐椰肉。回到新西兰的第二天，我去看一位朋友，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在越南吃什么了？”

“吃椰子，晒太阳。”我回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