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单身说起

毛芃

身边有几个可爱的单身男女朋友，于是想把他们配成双，当我暗自把他们的性情、爱好、年龄、职业等等反复排列组合一番后，竟没发现有很匹配的。我略带惋惜地同另一朋友谈起此事，谁知这位朋友不以为然地说：＂单身，这不是什么问题吧？＂

＂可是，总难免会寂寞吧。＂

＂寂寞？结婚的人就不会寂寞就一定幸福吗？告诉你，纽西兰的离婚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就是说，至少有一半的夫妻是以离婚告终，那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呢，恐怕有一半也是凑和着过日子。如果结婚人士当中只有四分之一生活得还不错的话，单身算什么问题呢？＂

我不得不承认朋友的话有道理。单身，的确好处不少。特别是单身女性，在现代人眼里可能还意味着洒脱、意味着品位、意味着小资；而且，单身也并非就意味着感情上的空白。然而，我始终相信单身只是女性一种阶段性的状态，而爱和母性则是女性深邃的本能。在某一个阶段，女性可以独自尽情享受生命之欢乐。但是就像百川归海，某一阶段之后，再脱俗的女性哪怕是公主也都会渴望披上婚纱，渴望着与自己的爱人天长地久，哪怕有再多的人鼓噪＂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都会义无反顾　－　埋葬在爱情的坟墓中总好过爱情没有葬身之地呵！  

作为女性，我明白女人天生需要人关爱、天生离不开爱情。看看古今中外的各类艺术作品，哪一部动人心弦的杰作中没有一个视爱情为生命的女主人公呢？最近就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奋斗数年终于完成学业并找到满意工作的女性突然决定为了爱情和婚姻远走异国他乡。有朋友为她感到不值 － 那一定就是个幸福的婚姻吗？还有人谆谆告诫她有多少人想从"围城"中出来你知道不？可这位"爱"字当头的女性朋友回答得好："你们'城内'人怎么体会得到我们'城外'人的感受？"她还斩钉截铁地宣布说，哪怕是"火坑"她也要往里跳了。  

有句俗话说，女人因为可爱而美丽，我非常赞同。因为可爱就会有人去爱，而被爱情滋润的女性一定是神采飞扬，从骨子里散发着温馨、自信和柔情，如同春风中绽放的花朵。

"等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
 请取下这首诗歌在炉火边，慢慢细读
 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有多少人爱过你，爱你的美丽
 假意，或者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我想，每个读到叶芝这首《等你老了》的诗歌的女性都会忍不住被感动。女人倘若能如此深情地被一个男人所爱恋，那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人。而叶芝诗歌中的这位女主人公的美丽和幸福无疑因着诗人发自灵魂的咏叹而成为永恒。  

看来，要想使这个世界更美丽可爱或者说有更多美丽可爱的女人，男人其实肩负着更多的责任。但问题复杂在并不是男人一示爱，女人就接受。不肯随便嫁人的单身女性往往品味高、修养好，经济自立。当女人同男人的婚姻关系摆脱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阶段，女人看男人的眼界自然也就高了起来。在我看来，这是一件无可限量的好事，因为这会无形推动男人以"更高、更快、更强"的奥运标准要求自己。而男人优秀对女人来说不是什么威胁，因为男人不论展翅高飞有多远，最终的幸福和安宁还是会落到"老婆、孩子、热炕头。"    

"永恒之女性，引领我们飞升。"思绪缤纷之后，突然醒悟到歌德诗句之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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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为何物？

杨林沙宕

自从学会唱第一首山歌的那个时候起，记得歌里的爱情都是白夜的蓝月、溪边的垂柳，以及一条小道上重叠的两双脚印。往日的《芦笙恋歌》唱的是这样的爱情：“阿哥阿妹的情意深/好象那芭蕉一条根/阿哥好比芭蕉叶/阿妹就是芭蕉心。”，而今天的《风与沙》也在重复同样的故事：“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人海茫茫 山长水阔知何处/浪迹天涯 从此并肩看彩霞……” 于是，心里憧憬的情爱便是歌里那曼妙的风景。当被风吹着雨打着走过了一片片丛林、趟过了一条条小溪，才开始明白，故事只是故事，生活里演绎的往往是另外的剧情。

大宋年间，河间小伙陈世美考上状元而企图抛弃乡下的结发妻秦香莲，最后被黑包拯铡下了头颅。打那以后，移情别恋就被中华人及其文化钉上了耻辱柱。倘若当年陈世美被铡不是因为派人图谋杀害秦女而仅仅是由于贪图驸马荣华，那么，今天的世界上不知该有多少没有鲜花供奉、只有野生狗尾巴花随风摇曳的负心汉的坟茔。

陈世美大概没有预料会因此丧失性命，否则打死他都不会向皇帝隐瞒已婚的实情。还有一点陈世美也没想到的是，他的头颅咕嘟从铡刀下滚下来之日，也是人们学会将此类情感转入地下之时。这一“传统”延续至今已有几百个年成。

我还记得孩提时看见的一件事一个人。公社文书是个清秀的小伙，妻子是他父母给说来的，在很远的一个乡村。他每个月请一次假，徒步几十里回去帮助妻子照料农活。公社调来一个年轻的女会计，她很漂亮，脸上的酒涡总是荡漾着甜甜的笑意。女会计调来以后不久的一天深夜，她和文书两个人被巡逻的民兵堵在了她的房间里。女会计被公社辞退，文书受到开除留用处分。从此，文书的眉宇就没有打开过，但他紧抿的嘴唇从来没有说过“后悔”这两个字。

多年以前，我一向尊敬的郭老师突然在站了三十年的讲台上跌倒，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溘然逝去。整理遗物时，在他办公桌里，发现了满满几抽屉的书信，那是他与他的“爱人”三十年来的情书。大学毕业前夕，他被打成右派发配到边城，不得不与相爱的女友诀别。后来，小城里一个纯朴的姑娘嫁给了他，然而他的心却从来没有离开那个远方的“爱人”。残酷的现实把他和他的“爱人”隔离在爱河的两端，连接他们的，只有这一页页的飞鸿……

“爱一个人到底能爱多久，情到何处才是尽头？”“不要问我曾经爱过多少人，你不懂我伤有多深。”街头飘荡着许多伤感的歌，歌里的每一词句仿佛都在呼喊着这些问题：爱，到底能走多久走多远？爱，到底还是不是“一对一”的事情？在没来得及得到答案之前，“外面彩旗飘飘，屋里红旗不倒”已经成了现今感情世界里颇有规模的一道风景。

有人说过，既然上天给你安排了一出戏，在戏里赋予了你做丈夫或者妻子的角色，如果你不能选择，如果你不能去改变，那么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去演好这出戏。我至今都还没把这话琢磨透，虽然我相信这世上绝对有人护着一份情守着一个人过了一辈子。然而，有谁能告诉我，世间到底能有多少这样动人的戏？戏里能有多少这样痴情的人？

问人世间，情为何物？

我，已经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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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8日 奥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