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多学车前已有车的师兄妹相比，我是个无车学车族，神差鬼使，就把几个月工资结余交到驾校，体检之后，坐到理论学习班，开始认识方向盘与油门。
教练年轻，比我小整整十岁，说话
却比我老成，开学第一天是自我介绍，只是教练自我介绍就占了大部份时间，他先把当教练四年的教学成绩如数家珍地摆出来，再掏出备课一样备下的那些奖状之类
的本子，不外呼说明，教你们几个大男人绰绰有余。话题一转，杀气上升，把一脸横肉装点得格外阴沉，他说他的弟子对待他如何如何好，说到不高兴的事是几个不
听他话的弟子竟然敢与他回嘴。
上车第一天，教练就把我们带到一个泥泞的院场，让我与师兄妹们绕八字，一档的燥音倾刻让耳膜受不了，这不，教练接着开始骂人了：“你们真是老朽，还不及三岁儿童，你看他们玩卡丁车比你们还溜。”真是该受批评，在此之前一直在一辆除了铃子处处响的单车上急行军，每天从离单位七公里的家里出发，按时到单位上班，下班后又都是骑着破单车回家，从来没有接触过方向盘。报名的时候，一个怀揣驾照的同事就说过这样的话：“老许，你得准备好挨骂，还得准备好开车的技术，”这
话怎么说呢，我到上车才明白，现在的教练员习惯了骂人，因为不骂不出成绩，学员考不起是要扣钱的，为了钱，打人都想还怕什么骂人，于是动不动就大声训斥人
成了教练员一大法宝，再就是教练员都把来学车的学员想象成家里都有着车的，应该是开得麻麻虎虎，才来买个驾照的那种。然而，我就是对车一点不懂的中年人，
尽管教练非常尊敬地将我安排为班长，除了可口的菜谱、只输不赢的麻将让教练笑口常开之外，再没有一桩事让教练舒展过愁容。人越多的地方，教练越叫你加油，
说是适应考试的时速规定，坡越陡的地方越让你熄火起步，说是练习一脚两用，脚踏两个板。方向盘不能碎拉，回左方向不能用右手，打右方向左手不能多事，加档
时机要合减档动手要利索，刹车、油门、离合器要配合有序，时间是一个月，每天只能开五公里路，你能操作挺当，万无一失。
刚开始，我们一车八名学员个个争
着开头段，教练往往先拿头个开骂，后来竟没一个学员敢站出来说我来第一段。但又不能让教练看出个中原因，于是私下商量，轮流值班，每个人开一天头段，要骂
也得平均分配，因为都是结过婚的人，当父亲母亲的，是骂儿女的时候，却还要在大街被人恶骂，有些难堪。师缚当然也有不骂的学员，车上还没有结婚的师妹笑容
最灿烂，时不时买些烟草给师缚，师缚收下了师妹的笑容，当然不好骂了。加上师妹手脚灵便，开起车来稳稳当当，师缚最后将师妹作为榜样树立，师妹每一组动作
都得让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老男人学一个下午。
考移库的时候，师缚故意不在我们身边，说是有事情得去办理，那天我考得非常顺利，平时没有一次是顺顺当当进库的，移库也总是撞标，那天却一次就过关了。当一车八名学员全部考完过关，教练才笑微微地从考场大门进来，他是怕我们因为他在场而影响心情才故意离开的。
毕业联欢那晚，教练承认了他的不
是，酒喝多了点，他竟然哭了，说他不该乱骂学员，也请学员原凉他，因为他性情急燥，怕考不起的学员一多，每月那点工资都得被单位惩罚掉，他上有老下有小，
没有办法。然后他送我们每人一件礼物，不多，就一句话，他根据每个学员学习期间的情况以及每个学员的性格特点，极有针对地送一句话，与其说是道别，不如说
是教诲，而每一句话只要细细反思，所有的学员都惊讶不已。送我的那句话叫“不可能只存在于蠢人的字典里”。最啊，刚学起时一度失去信心，觉得自己对机械不敏感，不是学开车的料，加上教练一味地责备，我真的想一走了之，但我没有走，并且坚持了下来，不论是理论考、移库还是路考都一次性过关，真所谓没有不可能的困难或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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