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天到冬天再到春天，非所有人始料之所及，瘟神徘徊不去，近日幸得紐西蘭疫情見緩，警戒級別一降再降。

  到洛恩街（Lorne street）的「辻利茶鋪」喝日本抹茶，製作精細的抹茶，悅目的翠綠，甜中帶苦口味回甘。店面裝修簡約洗煉，直線條寓意日本文化两個要素﹕優雅和謙遜。一組類似易卦的橫槓，卻是小倉市常盤橋欄桿的圖案，辻利家族的第一間茶鋪就設在這里。它也有一個意思﹕讓茶成為人際溝通的橋樑。

  如此優質的東西，品嘗的人却寥寥無幾，須知道這可是在星期天，還有難得的明媚春光。一路從往日最繁華的高街走來，幾處常常令我駐足的名店拉下了門閘，還在營業的店鋪也少見顧客出入。「辻利茶鋪」能有幾個喝茶的人，生意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以前走過城中這些名店，店員都忙著招呼客人，連抬頭望你一眼的功夫都沒有。即使你進去揀選了要買的東西，仍然須要耐心輪候付帳。

  如今在星期天的下午，每經過一間店鋪，立即就与店員四目交接。他們久立枯坐，苦候顧客，許是等了很久，所將鷹隼敏銳犀利的目光投射向每一個出現的人，眼神里充滿期待。

  我年輕時做過小生意，市道一淡，店中客少，心里就慌，耽憂鋪租人工、燈油火蠟的開銷。街上彷彿戒嚴空寂無人，就忍不住每隔幾秒鐘就往外窺探。好不容易見到有人經過自己的店，就在心中默禱﹕「拜托！進來買吧！」若那路人放慢腳步，你心頭就一喜﹔但那路人改變主意移步往它處去，你心頭又一悲﹕「唉，這宗買賣又泡湯了！」

  那些店員的眼神令人心頭一陣悸痛。

  陽光照耀得明晃晃的奧克蘭依舊市容整潔，少了東張西望到處拍照的游客，也不見在「路易‧威登」門外排隊的留學生。路人稀疏恰好适合保持疫情規定的社交距離，人們戴了口罩見不到笑容，却仍然感受到本地人特有的坦然自若。最開心的莫過於孩子們，踏着滑板可以從市政大會堂穿過車少人稀的皇后街，一路滑到渡輪碼頭。年少不知愁只識尋歡作樂，毫無城府的玩世不恭，讓許多成年人因病毒產生的憂慮恐懼，顯得有點小題大作。

  細想也是，世事無常，疫情反复，今朝不知明日事，坐困愁城又何必？！

  但是這場瘟疫中絕大部份人都承受打擊，只不過有的直接，有的間接罷了。

  注意到市中心鮮見大選文宣廣告，紐西蘭的選舉一向動靜不大。近日，被媒體形容為「两個最聰明的女人」﹕阿頓跟柯林斯進行電視辯論。

  不過有時「最聰明的人」也會犯愚蠢的錯誤。

  身為總理的阿頓剛剛違反防疫警戒跟選民合照，而黨魁柯林斯却讓自己的手下在財政預算中支出一筆根本不存在的巨款。

  治國之人如此掉以輕心，草率失察，令人擔憂。

  我們的國家面臨危難，經濟重挫，民眾生活日見維艱。全球瘟疫未見盡頭，國際秩序、商貿往來、世人生活要恢復正常，尚須很長時間。無論數周後誰來掌管這個國家，最大的考驗是如何在諸多不確定因素中繼續讓我們好好活下去。

  真希望這些所謂「最聰明的人」的到街道上走一走，看看那些倒閉的商店，接觸一下店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