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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果的花之11:体检惊魂

作者: 吕行哲    人气: 6468    日期: 2020/7/12


省高院招生简章清楚标明,这一次增编补员招考20名法官。

考录分为三个环节。第一环节是笔试,第二环节是体检,第三环节是面试。

第一环节笔试成绩出来后,法院按照1:3的比例,根据笔试成绩框定第二阶段--体检入围名单;体检合格者,进入第三环节--面试;体检不合格者直接淘汰,合格者进入面试环节;如有人在体检环节被淘汰,不再递补员额。

笔试成绩出来后,入围人员被分为行政事业单位考生和企业和社会人员考生两类。两类人员的入围人数相同,都是三十名。这种做法,在招生简章里并没有说明。因此引起了考生们的议论。

首先是行政事业单位考生不满意。在潜意识里,他们觉得自己工作的单位比企业要优越,考试待遇也自然应该高一些,为什么与企业考生平起平坐?

而企业和社会考生则认为,企业和社会考生人数比行政事业单位考生要多好几倍,可是入围名额却与行政事业考生一样多,显失公平。

然而这样的议论也只是一阵子,在法院威严的氛围面前,没等得到招考方做出解释,就无声无息地烟消云散了。

其实,中国社会在1949年建立新政的时候,五万万人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从来就没有真正平等过。首先是家庭成分,被划分为地主、富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等几个阶级,成分越低越光荣,拥有一个“贫下中农(牧)”的成分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事情;而那些被划入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行列的人,被剥夺了正常的政治待遇。

“经典”的,是将城乡人口截然分开,分为非农(牧)业人口和农(牧)业人口两大类;前者可以享受粮油布匹等生活物品的供给制;而后者则全然靠自己到田地里、牧场里干活挣工分进行分配。而这样的制度,从来就没有人认为不合理,甚至农村人自己也认为这一切自然天然,只怪自己运气不好生在农村。

这次参加高院考试的企业考生也是一样的心态,一样的想法,怪只怪自己来自于企业。

后来柏云峦才知道,之所以把考生划分为两类,是因为原本行政事业单位的考生的工资就是国家财政拨款,招收进入法院,并没有增加财政的负担;相反,企业职工都是靠企业营收发工资,国家不拨款;每招一个企业人员进入法院,国家财政就要多负担一份工资。

幸好还是把招收名额留一半给了企业和社会考生,这就很好地杜了悠悠之口。

笔试成绩张榜之后的一个星期,全体入围人员被通知参加体检。

跟单位上请了个假,柏云峦走路去了法院参加体检。

他穿了一身西装。这套衣服他平时很少上身,只是在参加项目审定、工作会议时才穿。他想,虽然体检并不会在着装和形象上打分,但是给人留下一个严谨、认真的印象,总不是坏事儿。

他没想到,这套西装在这次体检中,改变了他的命运。

体检在省高院一楼大院进行,这层楼的几个房间和审判厅都被临时调拨做了体检工作室。

这个环节实行封闭式作业,由法院法警站岗执勤;所有工作人员佩戴考试专门工作证件,提前进场,在体检结束前不得外出;而入围考生则持本人身份证入场参加体检。

他在登记台前递上自己的身份证,工作人员目测核定了人和证,然后把一沓体检表交给了他。

“你这身西装不错,很合体,”一个女工作人员对他说,“看起来像一个法官。”

这话听起来很顺耳,柏云峦说:“谢谢你的吉言,要是考上了,一定请你吃饭。”

“只有人们请法官吃饭的,哪有法官请人吃饭的?”工作人员打趣说。

“您难道不是在法院工作吗?”

“在法院工作不一定都是法官呀。”

“您不是法官?那,法官就不能有朋友?就不能请朋友吃饭?”看到对方这么随和,他仿佛觉得自己真有点像法官的感觉了。

“这么说,你是把咱当朋友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准反悔哟。”工作人员伸出了手。

一言为定!”他握住了对方的手,用一个真诚的笑容看着她,轻轻抖动了一下,表示感谢。

柏云峦一边走向体检区,一边翻看体检表,竟然有十几页纸。除了身高、体重、血压、视力等常规项目外,还有许多他从来都没有听说的项目,涵盖了五官、内科、形体等五花八门的内容。

手里捏着这一叠表格,想到其中任何一项都可能成为挡在自己前行路上的巨石,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一些紧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体检可以不用按表上的顺序进行,考生根据各个体检区排队情况自行决定体检顺序,只要全部项目完成就行。

为了缓解紧张,他首先选择了排队的人比较多的形体体检窗口。测量身高、体重等项目时,心跳得再快,情绪再紧张也不至于影响身高体重。

医生每检查完一个项目,就会在考生的体检表格上填上参数和文字说明,然后签名,把表格交给体检考生,去进行下一个项目的体检。

他从医生手里结过体检表,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身高:169厘米,正常;体重:57公斤,正常;臂展:170,正常;......

几个项目都是正常。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平稳了一些,于是走向了内科体检室。

内科检查室的体检医生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女性。她和蔼地把柏云峦让到体检台前的椅子上,一边给他量血压、测心率,一边与他聊天。原来体检医生都是从省公安医院抽调来的,来之前,他们只知道是执行体检任务,但不知道是给谁做;直到来到省高院,才知道原来是给考生做体检。言谈中,她流露出对入围考生的羡慕之情。因为她的侄子也参加了这次法院系统增编补员考试,不过不是考的省高院,而是云阳市云石区法院,但是,落榜了。

听了她的话,柏云峦对自己能够入围感到十分庆幸。他不能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入围,会是怎样的心情。其实他心里知道,虽然入围了,但心里还是压着沉重的石头。如果说笔试是第一步,那么,入围体检仅仅是第二步,后面还有面试、政审等众多关卡,任何一个项目不过关,就前功尽弃。

医生告诉他,血压和心跳两项指标都有点高,可能还是有点紧张。她让他休息一下再测。柏云峦很感激这位医生的好心和善意。

当医生再一次为他测量的时候,血压降了很多,心跳也回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接下来的几个项目,体检结果都是正常。

柏云峦感觉到自己有信心了。

剩下的内容,只有五官科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气温有点高,他感觉到有点热,于是把西装脱下来,拿在了手里,走进了五官科体检室。

这里人比较多,因为这个体检室比较偏,所以许多人都把这个项目放到后面。

他把体检表递到医生手里,然后准备接受体检。医生让他把手上的衣服放到桌子上,坐到体检台前的圆凳上。

两个医生带着手套,从头部开始给他体检。一个医生检查, 另一个在表格上做记录。柏云峦右脸上有一块疤痕,那是他两岁那一年的春节,他坐在家里的火塘边的小凳上。他父亲杀了一只公鸡,把鸡尾巴羽毛褪在火塘边,然后出去水缸边给鸡清理,让他一个人坐在火塘边。

看见彩色的公鸡尾羽堆在火塘边,柏云峦好奇地弯下腰去拣鸡毛。才两岁大的他哪里能掌握身体的平衡?一下子朝火塘倒去。整个脸部磕在了火塘上面的开水锅上。锅里面是滚烫的开水,幸好锅盖盖得严严实实的,锅子倾斜了,一些开水溢出锅盖,烫在了他的脸上!

如果锅盖开了,他的整个头部都会浸到开水里,那就没命了。

于是他脸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随着年龄的增长,疤痕越来越不明显,但是只要定睛看,还是看得到。

体检医生仔细查看了疤痕,问了一下疤痕发生的情况,然后对做记录的医生说了声:正常。

柏云峦剧烈跳动的心这才平静了下来。

体检医生继续检查。头顶、鼻梁、双眼距离、嘴唇、牙齿等等,都是正常。当他掀开他的头发,查看他的双耳的时候,在他耳朵顶部抚摸了许久,又挤压了一下。然后把做记录的医生也叫过来看。两个医生侧过身去,商量了一下。柏云峦听得见他们说:记录下来吧,耳前瘘管。

医生让他回去,等通知。这是最后一个项目,表格就留在五官科体检室了。

走出五官科体检室,柏云峦想起两个医生的表情,想起他们商量讨论的情形,看清了他们写下的那几个字:耳前瘘管。

他越想越不对劲。耳前瘘管到底是个什么问题,严不严重?会不会影响体检结果?

他突然想起内科体检室的那位女医生。他拔腿跑过去找到了她。正好,体检室里没有人。

“体检完了?”女医生见他进来,向他打招呼。

“差......不多了。请问您一下,耳前瘘管是个什么问题?影响大吗?”他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耳前瘘管,是一种先天性缺陷,有的很严重,有的很轻微。严重的会经常流出大量的液体,带着浓重的味道,很难闻,会影响生活。轻微的吧,不会影响生活。怎么问这个问题?”

“随便问问,刚才听人在议论这个。如果体检查出来,会影响结果吗?”

“那当然。如果别人没有,就你有,肯定就刷下去了。”

走出内科体检室,柏云峦抬起头来,看着灰蒙蒙的天,万念俱灰!看来,平时从来没把它当回事儿的这个耳洞,原来是个该死的先天性缺陷。这个缺陷,将会一票否决他的整个体检结果!

“难道,我的法官之路就这样被这个耳前瘘管给堵死了?难道,我的所有努力将要在这里全部化为灰烬?”

不知是从哪里涌来的力量,推着他朝着五官科体检室疾步奔过去。

走近五官科体检室,他把西装穿在身上,整了整身上雪白的衬衫,掏出一直在西装口袋里放着的领带,戴在脖子上。拉了拉衣襟,走进了体检室。

那两个体检医生正在忙着体检,另一个协助的工作人员看见他走进来,微笑着对他说:体检快要结束了,有什么指示吗?

“啊?什么?指示?”他马上意识到,是这身西装让工作人员误以为他是法院的人了!。

“哦,是嘛,快结束了?那就好。辛苦了。我来看看进展情况。表格在哪里?”

“在那儿。”工作人员指了指一张带抽屉的写字台。

“谢谢,我看看。”说着,他走近了写字台。

他翻到了自己的那张体检表,在五官科体检栏上,赫然写着耳前瘘管几个字。他抬头看看几个医生和工作人员,都在忙,没有人注意他。他从台子上的几支笔里选了一直笔芯颜色与“耳前瘘管”几个字一样的,模仿着笔迹,添上了“经检查无”几个字。

他把表格放到原来的位置,然后镇定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两位医生还在忙,跟那位工作人员说了声再见,把腿迈出了体检室。

当他走出法院大门时,一阵风吹了过来,他打了一个哆嗦。

原来,他的衬衫全部湿透了。

从体检到公布体检结果的一个星期的日子里,他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被追缉的逃犯,一直在等待着警察的降临;又像在赌场上耍了一把老千的赌徒,不知啥时候对手就会不期而遇站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他又在给自己打气:如果涂改体检表的事暴露,体检搞砸了,自己顶多就是失去面试的资格,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日子还是要过,人生之路还是要走的。

到了体检结果公布的日期,他去到了法院,在榜单上,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体检入围名单的前列!

眼泪不由自主地溢满了自己的眼眶。他认为,这一辈子,最让他体验到什么是幸福和幸运的时刻,就是看到面试入围榜单上有自己的名字的那一瞬间。

该为面试做准备了!

万事似乎近乎寻常地顺利。

然而,就在面试前的十一天,柏云峦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降......

 

(待续)

                            2019428  草于奥克兰

                          2020710日  缮于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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