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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序屈宝宸《镂月集》
文/段乐三
读完屈宝宸兄即待付梓的汉俳新著《镂月集》后，我明显地感觉到，这位出生在雄县从部队退休又回到雄县的诗人，有一股很浓的白洋淀荷花派文化风味。
少年时，我读孙犁的文章，被孙笔下的由92个大小淀泊组成的白洋淀湖光、山色、人情迷住了。以后，那些生长在河北省白洋淀边雄县、任丘、高阳及安新等县市的文人们，追随孙的风格，写出了大批有影响的白洋淀荷花派文艺作品。至今快一个世纪，这种文风让我又在屈兄的汉俳诗集中品尝到了，真令人高兴。
我与屈兄，是未曾谋面的纸上诗友关系，几乎每隔十天半月，他就给我寄来一本一页一首抄写工整的汉俳新作。这种热衷汉俳勤写为证的学风，给我印象最深。
《镂月集》由事物感知、人生情事、江山多娇、自然风韵等部分组成，另外还附录了他的短歌作品50首和其夫人王兆昆女士汉俳28首。下面，我就分类择要说说读后感受。
“事物感知”部分，首先让我感受到作者勤奋写作汉俳的精神支柱所在。他的精神支柱是什么呢？一是汉俳春风沐浴了他：《无题》中，“春风谁所有/高举汉俳天上扭”，就表达了他愿为汉俳的推动与发展尽其所力的思想，雄县的诗友们，一个一个在他的带动下开始了汉俳写作。他的第一部汉俳著作《裁云集》与这部汉俳新著《镂月集》的出版，都是和又将全部赠送给诗朋书友，两种书的后面，还特地附印了全国首家汉俳期刊《汉俳诗人》编辑部的通讯地址、邮编及投稿须知，能这样虔诚为汉俳的普及付出个人代价者，应属少见。二是广交同侪助诗兴：此集开卷诗《片纸》，“片纸白皑皑/镂月裁云入汉俳/拱手拜同侪”，就在告诉诗友们，我是在汉俳旗帜的展招下，做名冰清玉洁、镂月裁云的勤奋写作者，愿与同侪一道取长补短写出又多又好的作品来。他深知要出好的作品先要勤奋磨出数量，与人约定了的汉俳写作计划，“勤割韭菜连花卖/决不欠诗债”。三是惜时如金老骥伏枥：现已70出头的屈先生，求学有时日，早已知天命。他在《冬至感事》中写道：“大雪群芳断/冬至这天天最短/当跟书作伴”。还有《时光》：“时光不可留/诗海诗山总漫游/挥韵自悠悠”。这都表现了他想潜心抓住时光写作汉俳的心愿。四是镂月裁云向神情要诗：作者的神情从哪里来？“片片彩云书锦章”“碧水清吟松伴月”“冬林听鸟语/日暖常寻留题处/愿与同人叙”“月映杯中酒/金光闪烁君知否/灵感别溜走”。这些如弦如歌的诗句，告诉我们，他的诗是从风花雪月、山林水泽和清雅生活中得来的。读《事物感知》这部分作品，还让我感受到作者对社会负责任的创作行为难能可贵。屈兄从县武装部长的位置上退休下来后，过着“阳光照我斋”“似蜂采蜜自安排”的好日子，而他仍然关心着人民群众的事情。大处如《防讯》：“暴雨雷发令/快带干粮上堤埂/水患不留情//固堤谁怕苦/头顶星星挑黑土/漏洞提前堵//下桩锤月光/哼哈二气护家乡/风餐也觉香”。人退了，心并没有退，仿佛他又回到当年亲自在水犯河堤的抗洪前沿，指挥战斗与民同搏。小处如《提个醒》：“孤女莫逍遥/巫山阴岭怪云飘/林深有野猫”。诗中，也可看出作者的一颗仁和善良之心。这个部分还有一组组诗《读段乐三老师（时里风）有感》，让我吃惊不小。这组诗竟然由58首汉俳组成，成了研究我那拙著《时里风》的经典宏论，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与屈兄路隔几千里，素昧平生，且他比我年长11岁，为何这等看重我这小弟？其实很明白：他是爱屋及乌——把钟爱汉俳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堂之心也将我栖息在殿堂之上的这只乌鸦爱上了。
“人生情事”这部分，最深感受是诗句的得体结构和风流浪漫，诗中时有表现。如：“夕阳落山头/溪水弯弯绿树幽”，写牧归人赶牛回家的一路原野风光之美；“林晚小溪流/木桥倒影月如钩”，写月中溪天成就自然的整体图景色调之雅。这些句子的词语结构看似平常，却是一般写诗人很难做到。屈兄做到了在具体环境中，选用最得体的词语来表现，神妙地把读者带入自己的诗中。再如：“人语可闻香满衣/诗吟月影稀”，写《得月楼》诗朋雅聚，“人语可闻”到实在，这“香满衣”就不实在了，风流就风流在一个“香”字上，是人香?还是花香？还是诗朋雅聚的趣味香?“满车红绿载秋天/穿巷卖新鲜”，写《穿巷瓜果车》，“满车红绿”“穿巷卖新鲜”是实写实的新果穿巷兜售，这“载秋天”就浪漫得有味。谁能载秋天？果农能够，载的是金秋丰收之年。另方面感受深的是作者让诗真情流露。例如《忆母泪书》四首，母恩恩重丘山，作者泪书母亲心系儿子之情，选择的情景是：儿小家贫时，娘向人要粥喂儿儿不知和去集上讨豆为儿糊口；儿大参军后，娘时时挂念儿的安危和喜报传家娘奔走相告。还有写内弟在暑天去电表示的一份挂念之情，几乎是电话记录：“大姐可安康/近来温度一劲长/多喝绿豆汤”。这些诗的感人处，不在诗句的词语而在真情叙述。
集中的“江山多娇”与“自然风韵”中，亦有很多写得趣舍有时、燕语莺声的好诗句。像“鸿雁归来苇白头/星点水悠悠”“水母楼前碧玉流/龙鳞莎草幽”“琼楼苇岸春风面/时有黄鹂啭”“枫叶满山红似火/峭崖悬野果”，等等，人读人爱，久品不乏。个中原由，是属他精通古人留下的写诗的律韵，心把诗情走笔端，得来律韵锤佳作。不究律韵的汉俳写作诗友们，不妨有时也学着采用格律写写，说不定自然中深得律韵好处，把自己的诗句锤炼得娓娓动听。
屈宝宸兄嘱咐我为《镂月集》写序，勿忙中写了些读后感想，权当作业吧。
2005年9月19日·于长沙敝寓
注：原载《汉俳诗人》2005年第4期。
（段乐三，湖南南县人，中国汉俳学会常务理事，中国汉俳百家诗人，风雅汉俳学社社长，当代俳诗诗人学会会长，中外首家《汉俳诗人》杂志与《风雅汉俳》网刊原主编。在国内与美国、德国、法国、日本、巴西、新西兰、新加坡、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报刊和出版物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和学术论文六千余件，有的录入学生课本与选为补充教材，有的当选为国家社会科学成果，有的被翻译成英文和日文，出版个人单行本53部与《段乐三文集》13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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