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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隘口小道》连载(十八)

作者: 于聚义    人气: 7457    日期: 2015/6/6


 十八

春花两眼噙泪,走到灶边去烧火,川道来的厨子炒了四个小菜,为丧事帮忙的人做宵夜。社教把罐罐馍放在桌子上,八个人一桌,边吃边聊。

吃罢宵夜,老道士歪倒在老看山炕上睡着了,剩下的人照规矩在棺木前守灵,烘丧堂。惠顾为大家演唱秦腔曲牌,他拿个量麦的空木升子当作小鼓,“剥剥剥”的用手掌拍击着,一嗓子唱完《祭灵》,《安神》,《放饭》等折子戏,一夜未曾合眼。

年轻人和几个长者吃罢宵夜,喝罢盅酒,储足了精神,轮流把丧曲唱下去。春花哭了一整天,也忙碌了一整天,到后半夜倦极了,头抵在棺木边眯盹了一会儿。一会梦里又看到爷爷,惊醒见棺材不见人,明白祖父再也不能叫春花了,更加泪水涟涟,哀痛不已 。

“春花,春花,俺娃甭哭咧,人死了哭不回来的!”何老贵劝说道:“爷爷也难过咧,你眼睛哭肿,喉咙哭哑,也哭不醒爷爷了!”听罢,春花更加难受。

惠顾接着说:“听你何爷爷的话,你爷爷的心事我全都知道,一切都有我,我会把一切安排得妥妥的,既对得起爷爷,也对得起你可怜的娘,放心吧,一切有我……”

天亮了,开发办陈主任一帮人,代表乡政府前来吊唁,还给春花带来一笔抚恤金。

按照乡下风俗,人死了最少在家里停尸三日,有点经济的子女,一般都停放七日,也就是过了“头七”才埋人。可春花一个人势单力薄,经济先不说,哪有人能帮她七天的。“红白喜事”协会的人与何老贵、惠顾、社教商量后,一致意见,棺木不停放太长时间,早些入土给娃省些花费,也减少娃的压力。

第三日,天麻麻亮,石磨村乡党邻里,老看山生前好友,还有方圆村子的熟人,浩浩荡荡足有百十号人,来送别老看山。惠顾搀扶着披麻戴孝、手里抱着祖父遗像的春花,老黄狗“呜噜呼噜”吠着,跟在春花后头,牛虎抱着纸盆子,默不作声地跟在春花后头。村支书和石主任,还有从城里打工赶回来的青壮年等十来个人,抬着灵柩上了北岭,按老看山生前的愿望,到了预先掘好的墓地,把老看山埋在大盘石旁,让英灵与隘口同在。老道士按风俗规矩跳下墓穴,把一些朱砂颗粒同五谷杂粮撒在墓穴里,又烧了一些纸钱,道场布施完毕。

乡开发办陈主任代表乡政府致悼辞,他浓缩了老看山平平淡淡而又崇高敬业的人生:“看山六十年,日日守隘口,帮助千万行人,没出一例事故,保障了骊山北岭险要隘口畅行无阻。尽管困难时期每月只有8块钱,改革开放富裕了,每月才长到180块,却从来没有任何怨言,精神实属可贵呀。他还长期免费给路人供应开水、茶水,不计名利,不计报酬,得到他帮助过的人,数也数不清,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位没有名没有姓却令人敬佩的老人!愿他老人家一路走好。”随之是一片哭泣声。

春花抓住棺木边,哑着嗓子呼嚎,惠顾和社教用力把她拉开,众人开始下葬棺木,不一会儿,棺木就被新土覆盖了。众人圆好坟,也不再打扰春花,都悄悄离去。只留下春花和惠顾还有那条大黄狗守在墓前。春花坐在大盘石上伤心地哭泣着,老黄狗卧在新坟旁“呜噜、呜噜”低声吠叫着。

春花记不清老黄狗到底有多大了,看着老黄狗像个孝子似地守护着祖父的新坟,十分感动。心想如果牠是人的话,一定是个老寿星了。春花感激老黄狗如此通人性。

“头七”一大早,春花提了一笼纸钱来到祖父坟前,却发现老黄狗爬在爷爷坟前已经断了气,雪上加霜的悲痛,使春花眼泪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滴落在脚下。想起老黄狗几十年如一日地忠于职守的看家,守护隘口,从不咬人惹事,遇到生人从不下嘴,老看山或春花不发话,牠就“汪汪,汪汪”叫个不停,一直提醒你,从未懈怠过。春花一边心里念叨:

狗娃狗娃心真狠,

撇下我这孤独人;

陪着爷爷升天国,

永远护佑做忠臣。

一边给老黄狗梳理。她在爷爷新坟旁挖了一个坑,铺上黄纸,撒上花瓣,给了老黄狗一个隆重的葬礼。

惠顾陪着春花一道给老看山烧毕“头七”纸,然后用商量的口吻说:“我想接你下川道去家里住,‘到了三七’,再陪你上来烧纸,你不能一个人住在这风大人少的旮旯里,我不放心呀!”

春花听到这怜悯的话,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心里更加感觉空落落的。她带着哭腔说:“俺不,爷爷才走,俺要给爷爷守坟,守满七七四十九天。”

惠顾说服不了春花,只好自己打道回府,在古镇街道上拜托何老贵说:“老叔,俺出钱,请您老上独庄子陪陪春花,等娃想好了再接回来。”

老实巴交的何老贵背着褡裢,提着酒壶上了北岭。

春花坐在大盘石上,呆呆守着祖父的坟茔,眼前又浮现出隘口小道上爷爷和大黄狗那熟悉的身影。

“轰隆隆,轰隆隆”,推土机、挖掘机、压路机的轰鸣声,惊醒了沉寂千年的骊山北岭……

 

二零零六年深秋于太白书屋

二零零七年春改于京西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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