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梁道：“都好，反而為難，母后聽您裁決。”王后於是問道：“黃門安，這三位姑娘家室背景如何？”黃門安回道：“回王后娘娘，容蓉姑娘、容鈺姑娘均系翁大人相府的千金，氤氳姑娘系水衡都尉許慷大人家的千金，皆系名門閨秀。”

    王后誇道：“難怪家教都這麼好，我們先要從這三名之中挑選兩名，翁相府有兩名，是否去其一。”碧姬此時卻道：“王后娘娘，據臣妾所知氤氳也是任太傅的嫡親外甥女，娘親舅大，如若二選一時是任、翁二府的人，孰重孰輕，恐怕更費斟酌。”王后問道：“妳的意思是——”

    碧姬回復道：“如若只在翁相兩位千金中定奪一人，就簡單多了，橫豎都是他翁家的人，沒有終選的躊躇，也就沒有孰重孰輕的顧忌了。”王后也十分老練地斟酌道：“妳說的似乎也不無道理，只是翁相雙嬌獨佔鰲頭，也會有人不服，妙梁以為如何？”

    妙 梁如實相告道：“妙梁覺得為難。”王后猜道：“你是否擔心有拂任太傅的面子？”妙梁道：“其實孩兒還真想避這個嫌。”碧姬也知趣道：“王后娘娘，碧姬也是 稟告實情，說說而已，一切還是王后娘娘您自行定奪吧。”王后於是道：“好，今日遴選到此為止，待我斟酌後，再請示大王旨意。”

    近日來，妙梁幾乎整日守在九畹齋打發日子。

    得樂進來稟告道：“殿下，任大人在外，要來見您。”妙梁答道：“請任大人進來。”得樂道：“有請任大人！”任永賢進來問道：“殿下可好？”妙梁連忙應道：“好，好，老師您請坐。”

    任永賢道：“這‘愛民太子’的匾額往這兒一掛，增色不少。”妙梁道：“這是父王的主意，妙梁惶恐。”任永賢道：“太子繼承王位是遲早的事，大王用心良苦啊。”

    妙梁道：“父王對妙梁一直寄予厚望，可惜妙梁不爭氣，建樹甚微。”任永賢道：“殿下近來深得大王器重與誇讚，所以才會急於處理好太子納妃之事，如此便奠定了殿下在朝廷的根基。”妙梁卻道：“妙梁對此疏於籌畫，一切聽其自然。”

    任 永賢接下話題，侃侃而談：“殿下，納妃之事不能不認真推敲，《國語》雲：‘婚姻，禍福之階梯也’是很有深意的。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夫妻不和，殃禍無窮。 我已聽說，太子妃要在翁府二女與氤氳之中選定一人，不是老師有意為難殿下，千萬不能在翁府的千金中挑選，早聽人說，這兩位千金仗著老子的權位、姣好的容 貌，驕慣成性，目中無人，這樣不可一世的女子一朝選入太子宮，豈不如虎添翼，誰能駕馭，何況殿下從小恭謙，只剩受氣的份了。而水衡都尉許慷家的氤氳，父親 雖然也是九卿之一，但管的是上林苑及諸池航政，無所持寵，忠誠耿直，氤氳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家教極嚴，性情溫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女紅織補無一不曉，尤 其善解人意，這樣的姑娘娶進宮來，她知感恩戴德，恪守本分，上下和睦，夫唱婦隨，殿下你才無後顧之憂，一心施展抱負啊。”

    妙 梁道：“老師，您說了這麼多，道理固然是對的，可選妃之事，妙梁做不了主，一切還要聽從母后與父王的聖裁。”任永賢道：“我是讓你心中有數，可以去影響王 后與大王的抉擇。”妙梁道：“妙梁謝謝您的關心，請老師轉達我對氤氳姑娘的問好。”任永賢及時告退道：“好，好，我一定轉達。殿下，我先告辭。”妙梁送 道：“老師走好。”此時，霓裳跑來相告道：“殿下，王后娘娘在王宮花園等你議事。”妙梁應道：“好，我這就去。”

    妙梁即刻來到王宮花園，王后與妙梁兩母子邊走邊說。

    妙梁問道：“母后，父王有何旨意？”王后道：“你父王斟酌再三，以為還是翁、任兩家一邊一位為好，至少在這一步是公允的，至於最後太子妃位只能二選一，那就是我們母子說了算，只能如此，別無他途。”妙梁問道：“那翁家姊妹，誰入圍呢？”

    王后道：“兩姐妹各有千秋，難分高下，似乎容蓉端莊一些，容鈺又十分可愛，端莊的怕她心計多，可愛的怕她太嬌慣，這一時半會，實在委決不下，也可將兩難交給翁家自己解決，兩姊妹中任他們選送一位。”

    妙梁卻道：“除此兩難，還有更大的兩難，就是翁、任兩家最後定誰，母后心中是否已有主張？”王后道：“我傾向翁家的人。”妙梁問道：“為何如此？”

    王 后自有一番道理道來：“孩兒需知王后與太子妃的確定並非單一的家庭與情感的聯姻，王室的婚姻從來都是家族與朝政的聯合，人品才貌通過後，首要的是家族與朝 廷背景，翁家是有名的望族，在朝中位居丞相，有他的一派勢力，你要掌控朝政，不能忽略這派力量，任永賢是你的太傅，他本來就依靠你，你讓這種依賴過分，勢 必得罪另外一方，為君之道就是學會平衡各派勢力，不讓其囂張，也不讓其萎靡，使其各得其所。任永賢的勢力已經依附於你，通過聯姻你可得到翁夢鶴的勢力，太 傅那邊多加安撫就是。”

    妙梁不以為然道：“這些明明是父王的政見，不過通過母后的嘴說出來而已。”王后道：“母后也是認可的，宮中之事，自古如此。”妙梁道：“任大人剛剛找過兒臣。”王后猜道：“一定是為氤氳說項。”妙梁道：“人之常情，在所難免。”

    王后道：“但願天遂人願，今日晚膳，母后為你做了好吃的。”妙梁道：“好，好久沒有在母后處用膳了，真想。”王后道：“妙清、妙音也都會來，做娘的更想你們啊。”妙梁道：“您回宮來，兒女的日子也好過了。”王后道：“為娘知道，無母何恃，陪為娘一同回宮。”

    母子倆相伴而行，心中如沫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