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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

作者: 白灵    人气:     日期: 2012/5/16


 

 

午后的风中一直飘荡着一支老歌。

从高高的扇尾葵叶经过,穿过春天绿起来的草坪,散满了蓝天、流云和阳光铺盖的空间。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长相随。

 

一首《女儿情》,唱在大唐高僧玄奘取经必经的路上。西凉国美丽多情的女王,与骑白马的俊朗男子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原本是世上最凄惨的情感,还要加上这个骑白马的人不是王子、而是僧人。“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是的,爱就是爱。上帝造人的初始,伊甸园里发生的一切,是根据王权?根据戒律?还是根据清规?明明就是那个字——爱。然而,就像圣殿上闪电般相遇的目光,耀眼的光华之后必定是漫天凄楚的苦雨。爱的背景被限制在一条路上,一条黄沙漫漫、无法回首的路上。不是吗?唐僧的取经之路,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之路,踏上的刹那就注定他不再属于自己,漫漫征途,他何尝不是和孙行者一样头戴紧箍,个人的所有早就放弃。于是,那最美丽的情,在骑上白马、驰向天涯的漫长时空中,化作永远追随的爱恋目光……

女儿情,女儿情……成片成片的花海中,最凄艳最打动我的是紫色的薰衣草。总也觉得那蔓延到天边的浓紫,是一个女子绵绵不绝的痴情,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蔓延到跟天相接,蔓延到流入了云际,从今世一直蔓延到来生、到生生世世……

 

 

有段描写令人刻骨铭心——

 

烧棉花的火把周围照得跟白天一样,当时这间屋子亮得能把一根针从地板上捡起来,我们吓得要命,怕房子也会烧着。火光映进窗户的时候,好像把埃伦小姐惊醒了,她在床上坐起来大声叫喊,叫了第一声又叫第二声,:“菲利普!菲利普!”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可这确实是个名字,她在叫那个人……斯嘉丽把脸埋在自己手中。菲利普是谁?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怜的母亲是病得糊涂了,竟会在临终喊一个陌生人……

 

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主人公是斯嘉丽,埃伦是她的母亲,作品中次之又次的配角,着墨极少。埃伦,出生于萨凡纳望族的名门闺秀,在恋人客死他乡之后,嫁给在崎岖山区安家的一个固执而急躁的庄园主,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绝对的贤妻良母。战争的火光中,重病将要离世的埃伦,喊出了那个名字——菲利普,她曾经的恋人。每读至此,禁不住要落泪;每谈起《飘》,禁不住要想起埃伦。

那么,塔拉庄园的每个清晨、每个黄昏,那个长裙及地的优雅妇人,只有打理家务的精干,交给丈夫的温存,教养女儿的耐心,照顾邻居的慈善?有没有凭窗凝望红土路时刹那的忧伤?有没有灯下缝制针线活时刹那的惆怅?有没有远望群山、遥想过故乡的海港?当春天到来,海水正一沓一沓地蓝起来……

在心,然后在坟墓——从生到死。

 

 

烟雨已浸湿了楼台,浓雾已封锁了路径。我坐在这里阅读——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有思念若此。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有难言若此。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有怅惘若此。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有缠绵若此。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相逢原来在天上。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泪原来可以变成酒,让林子也沉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熟悉也将被时空疏离。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怎一个愁字了得!

……

思念、难言、怅惘、缠绵、相逢、沉醉、疏离、忧愁……还有什么?还有多少?从生到死的漫漫长途?

 

 

就这样地经历过来吗?生生不息、万死不悔?

“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缠树死缠也死,藤死树缠死也缠。”这一首客家山歌的歌词,多年前《现代文学》的课堂要求作评析,后来在旅途听客家导游员唱。苦苦地相缠,死死地相缠——冤家呀!自古民间不都这么称呼的吗?

水的心荡着涟漪,晨风轻吻着柳丝。西湖,你知道我来看什么?船儿荡漾,我的目光也荡漾——桥在那边,桥就在那边;断桥,就是断桥呀。桥没断,却叫“断桥”;景叫“断桥残雪”,却见不着雪。泊上片刻吧,看看、听听、想想,这是个什么故事呀?——我许你的是仙,你许我的是什么——负心。就该叫“断桥”,恰恰好,不管它断不断;就该叫“断桥残雪”,恰恰好,不管它有没有雪。

那么,要是从头来过,还相遇不相遇?还送不送伞?还许不许他个仙?

冤家呀!

 

 

当春天到来,山峰的颜色变得多么青翠……站在崖边,对着空空的山谷,对着远远的山峦,圈起两手,喊一声:“你在哪里呀?”那边回了过来:“你在哪里呀?”你在哪里?这一向都在哪里呀?

海水蓝了,山返青了,唯独找不着的是你的踪迹……

落日的余晖铺满了整条海岸线,白衣白裤弹拨吉他的歌手,站在海堤上歌唱,流浪的气魄,流浪的歌声——

 

看,那海浪轻轻荡漾,

心中激起无限欢笑,

旖旎风光令人奢望,

花坡春水路满香。

……

但是,你向我说再见,

从此远离我的身旁,

离开你可爱的家乡,

永远留在远方。

……

《重归苏莲托》。重归苏莲托,再回故乡。地理上的故乡还是心灵上的故乡?地理上的故乡清晰,心灵上的故乡在何方?

潮退去,海风依然不减,防风林也在风里唱……唱啊唱啊,如果连歌唱都要藏着掖着,那可真是极顶的绝望!朝着落日的方向走去,等待海面上空的星星出现;等待潮涨;等待那白马奔腾的气势:像爱情、像诗歌、像泪水……

月光下,就让生命的列车疾驰。午夜,整个世界都是水——月华做成的水。疾驰向前,涉过所有的月银,不知的前方是浩荡苍茫的天地……

 

 

残月在天,黎明很快就要揭晓。而时间终会封存所有的记忆,尘埃终会掩埋所有的时间。那就赶在黎明到来之前,让我留下一个词语,一个源自上古时代的、最初的词语——

死生契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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