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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

作者: 晓星 (印尼)    人气:     日期: 2010/12/23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来令人难于置信,但却又千真万确,深圳富士康科技集团员工来个连续十二跳,康顶天的康氏集团造纸厂的野猫也会“依葫芦画瓢”来个三级跳,但不是从高楼跳下,而是从河滩跳进河里。

康顶天在“奔驰”名牌的轿车里看得一清二楚:那只野猫在沙石地上扭曲着身子拼命滚动,与沙石摩擦,看样子就像想靠着与沙石的摩擦来缓解身上的奇痒。人类得了皮肤病,会发痒,那不奇怪,猫儿也会?康顶天看得傻了眼,身旁的司机也善解人意地自动放慢车速,好让他仔细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野猫突然纵身一跳,跌下来。纵身再跳,又重重地摔在沙石上。然后打了几个滚,滚到河边,纵身一跳就跌下了河里……

康顶天坐在“奔驰”里瞧不见跌进河里的野猫,但是,那一幕却没有随着野猫的消失而从他的脑海里消失。深圳富士康科技集团员工的连十二、三跳,把员工的基本薪跳升了30%,再加66%。康顶天隐隐觉得这野猫的三级跳也有点不妙,这是不是一个恶兆,造纸厂要出事?

万里晴空,阳光灿烂。康顶天的心情本来也和这天气同样灿烂,现在却蒙上了阴影。他猛地甩一甩头,想把那只野猫影子甩出脑海里,但不管用。他掏出了手机,放大声音说着,想靠着“声大”把野猫从脑海中“惊走”。“娟,我就去机场……造纸厂又有工人要辞工,我多劝他几句,所以慢了点……你叫司机先送你去机场……你没来过造纸厂,当然不认识这些工人……对,是一位老工人,辞了工很可惜……说是得了皮肤病,医不好,有什么慈善团体要带他去医治,今天就带他去……

            

坐在靠窗的座位,康顶天把头斜靠在妻子萧娟的肩上,小声说道:“娟,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但不知怎的,那只野猫的影子却阴魂不散,不“知趣”地在康顶天的脑海里一闪。

萧娟推了他一把,娇嗔道:“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坐得规矩些。让机上其他搭客瞧见了,不丢人?”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太高兴了!”

“我也是,二十多年来就等着这一天。”

康顶天和萧娟同时闭上了眼睛,沉酣在幸福的海洋中。

萧娟想象着当方帽子戴上儿子头上的那一刻,自己会不会激动的流泪?

康顶天回忆着当年自己还剩三个多月就高中毕业,学校突然被关闭时,在他心中所造成的创伤是如此之深,一直到今天还未平复。但当明天儿子戴上了方帽子时,他相信这创伤就会永远平复。他想,要是他能长出翅膀,明天,他准要带着儿子飞上凌霄。

 “再过一会儿飞机就要降落,请搭客们坐回原位,系好安全带。”

康顶天和萧娟同时睁开了眼睛。窗外,万里晴空,阳光灿烂。娇妻倾斜着身子把头斜靠在他的肩上,小声说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康顶天推了她一把,故意尖着嗓子道:“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坐得规矩些。让机上其他搭客瞧见了,不丢人?”

“你坏……

“坏”字还未说完,窗外,忽然一暗,翻滚的云雾像蛟龙戏水般地顿时把整个空间搅得一塌糊涂,康顶天整个身子突然往下一沉,不是往下一沉,是不绝地往下沉……在那一刻,康顶天脑子里空无一物,在那一刹那,他的意识完全消失,只觉得肚子下方升起阵阵想小便的感觉。在他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的瞬间,下沉之势猛然煞住。康顶天浑身一震,感觉上就像从高空中摔下来,撞上了大地时的那种震动。在这一刻,康顶天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万呎高空的飞机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康顶天正在庆幸飞机还完好无损,有惊无险,突然一股大力从左边推了过来,要不是被系在腰上的安全带拉住,他肯定从椅子上摔下来。不过即使是如此,他的上半身还是扑到了妻子身上。机舱上的行李柜被震开,一件行李掉落在机舱地板上,康顶天的心也跟着掉到了机舱地板上……

飞机很快恢复“镇定”,“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飞。这时候,康顶天才恢复了意识,“痛定思痛”,想起当时的惊险,越想越害怕。他突然想起了从高楼上跳下自杀的富士康员工,还有那只野猫……这真的是恶兆!

突然,康顶天想起了身旁患有心脏病的妻子,转头一看,萧娟半张着嘴唇,伸长了脖子,像喉头噎住了什么似的。药,康顶天马上抓起妻子身旁形影不离的手提袋。一拉再拉,拉链还是拉不开,康顶天低下头就要用牙齿把拉链撕开。康顶天整个身子又突然往下一沉,不绝地往下沉……他紧紧地抓着手提袋,脑中只有一个意念:这救命的手提袋决不能掉下去,决不能!还来不及思索,下坠之势猛地刹住,惊魂甫定,又一股大力从左边推了过来,要不是被系在腰上的安全带拉住,他肯定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本能地往虚空中乱抓,想抓住些什么稳住身子,但却因此手中一松,手提袋失去踪影。康顶天慌了,急忙脱开系在腰间的安全带。一脱再脱,可是,这安全带好像给卡住了,一生一世再也脱不开。

又是一阵急剧的下坠,康顶天心想已经下坠了几次,这次飞机定然掉到地上

了。他闭上眼,双手护着头等待着那惊天动地的一撞……又一股大力从左边推了过来,比前两次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他听到身旁的妻子喊了一声:“上苍啊……

很快,就像做梦一样,一下子就过去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窗外,恢复万里晴空,阳光灿烂。飞机“镇定”如昔。“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飞。这时候,他才听到机舱内的其他搭客骚动的声音:有惊呼,有哭泣,有祷告……

哦,该过去的过去了,但不该来的却来了。萧娟弯着身子像要呕吐,他立刻想起了药!药!药在手提袋里,手提袋却不知道在哪里?康顶天大声喊道:“空中小姐……

空中小姐神色慌张地跑来。

康顶天指着机舱地板,结结巴巴地说道:“手提袋,找,找,药,药,药在里面。”

空中小姐拾起了手提袋,拉开了拉链。他找出了硝酸甘油让娇妻服下,然后再取出阿司匹林叫她嚼碎下咽。

飞机“镇定”如昔。“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飞。但康顶天再也镇定不下来……

萧娟的脸色变成紫红,再转为紫黑……

飞机上的播音器在播着:“飞机内有搭客心脏病爆发,搭客中是否有医生,请出来帮忙。”

一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腰圆膀宽的大块头挎着个包包走了过来,康顶天正疑惑着怎么呼叫医生却唤出来一个运动员?心念电转间,大块头已经迅速地从挎包里取出了针药为萧娟进行急救。

看着妻子脸色渐渐转为红润,康顶天感激得几乎要下跪。他在心中暗暗祈祷:“皇天保佑,只要娟能够平安,我一定要好好地酬谢……”想着,他脱下了手腕上的劳莱士金表赠予那个大块头。

大块头咧开大嘴笑了笑,说道:“给我这只金表有什么用?我们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看来天气不好,飞机无法降落,还在绕圈子呢。”

话声未了,窗外又出现一团团乌云,机舱跟着一阵颤动。康顶天惊得几乎要大叫起来。口中不断念着:“皇天保佑……皇天保佑……

大块头紧紧握住他的手,那只有力的手握得他几乎喊出声来。

“先生,镇定。没事的。”

 “没事的。是的,没事的。”康顶天喘着大气机械地重复着。

“当然没事,我参加绿色和平组织的反捕鲸活动时,比这还要惊险。

康顶天知道大块头说这些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但反正在万呎高空,除了听其自然又能怎样?为了抑制住心中的恐惧,康顶天不得不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勉强装出一脸很关心的样子,问道:“医生,你还参加反捕鲸活动?在哪里呀?

“在南太平洋的大海上,我们驾着环保快艇与日本捕鲸船第二昭南丸号’相斗,阻止它捕鲸。日本捕鲸船向我们发射水炮,还想撞翻我们的快艇……

哇!好危险啊!在大海上被撞翻,你们就完蛋了。你们为什么要鸡蛋碰石头呀,你们斗不过捕鲸船的。

“斗不过也得斗。我们再不出面斗。这世界上的鲸鱼就要绝种了。1910年到1987,南太平洋的鲸减少了90%。某些种类,如蓝鲸,数量甚至减少了99%你看,多吓人的数字。

“哦,我起初以为你是一位运动员,你救了我老婆后,我才相信你是医生,但我想不到你还救鲸鱼!了不起!”康顶天口中说的是:“了不起”,心里想的是:这鲸鱼绝了种,你身上少了几根毫毛呀,关你屁事?

“哈哈,先生,谢谢你的夸奖。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不只救鲸鱼,我还参加过世界卫生组织的志愿者团体,到非洲为难民治病。所以呀,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哟……”这大块头真不简单,康顶天看着他那魁梧的身材,那浓眉大眼,想着他在千钧一发中救了自己的太太,还能在这恐怖气氛的“包围”下,神态自若地给自己讲故事,安慰自己。康顶天不得不相信这大块头确是一位百年不遇的奇才。

“相信,我相信你有这个能耐!”康顶天只有点头,只能不绝地点头。

这大块头说的对:送他这只金表有什么用呢?都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呀!此时此地,康顶天突然想到了他的造纸厂,他的亿万家产,在这万呎高空中又有什么用呢?大块头的参加反捕鲸活动,为难民治病,给了他很大的启发。生命,他突然醒悟到生命是不分贵贱的。他想起了刚刚向他辞工的老工人,得了皮肤病,医不好,有什么慈善团体要带他去医治。他怎么就没想到替这老工人治一治呢?他记不清楚这名老工人是厂里第几个得了皮肤病的工人,但他知道,厂里的工人除了患上皮肤病,有的还患上百日咳、肺积水、肝功能异常……康顶天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他不敢去想,也不要去想。他只要造纸厂顺利发展,利润不断累积,这就行了。工人病了,辞职了,就再找新的,薪水可以商量、可以提高……这样,就不怕找不到新工人。这就是康顶天办厂的逻辑,也是一名企业家不可动摇的理念。但,现在康顶天突然觉得他这理念还应该添加点什么……

 

终于,双脚踏上陆地,踏上实地了,但康顶天的心却还没有“落实”,他得把妻子送去医院仔细查一查。大块头提出同乘一辆计程车,因为他本身也要送一名病人去医院,顺道。于情于理,康顶天自不会拒绝。

康顶天和老婆上了计程车后座。当大块头从机场里带出他的病人,让他上计程车前座时,康顶天几乎想要马上下车,自己另租一辆计程车去医院,但他找不出什么理由向大块头说要换车,况且这肯定要得罪了“恩人”。

计程车开了。康顶天瞧着那位病人的背影越看越是心虚。

“医生,你的病人患了什么病呀?”看来萧娟同病相怜,向着身旁的大块头问道。

“他得了一种很奇特的皮肤病,根据我的观察,他这病很可能是他长期接触某种化学物质,慢性中毒引起的。比如经常接触一些未经处理过的工业废水,这些废水里就含有各种氯代酚,二氯代酚、三氯代酚等什么的。这些东西接触量多了,就会引起慢性中毒,出现头昏、头痛、皮疹、皮肤搔痒、精神不安等。不要说人,连猴子、猫狗等接触久了也会中毒,烦躁不安,甚至会头撞墙壁。

康顶天的心跳加速,他不敢出声,他怕自己一出声,前座的那个病人会转过头来。

“他在哪一间工厂做工?这些老板也真的太狠毒了!狗娘养的!” 萧娟开口就骂。

妇道人家总是爱打抱不平,爱管闲事,康顶天急得几乎要伸手盖住妻子的“乌鸦嘴”。

“在造纸厂。那间造纸厂排出的废水很可能没有经过环保处理。真是的!”

这大块头不愧是一位有涵养的医者,康顶天听出大块头虽然心中气愤,但嘴巴上还是挺有“分寸”,说话的“火候”掌握得很好。不过大块头越是有涵养,康顶天就觉得自己越是……唉,康顶天真想背上能长出个乌龟壳,好让他缩进壳子里。

“啊!造纸厂?”萧娟惊呼道。那句“造纸厂”大概挑动了她的神经,让她敏锐地觉察出自己的发问好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康顶天突然感到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出于职业的敏感,大块头马上发现了康顶天的不对劲,忙按住他别动,一边又去挎包取药物。

 “我……”康顶天本来想说他没病,不必打针吃药,但他刚一开口吐出个“我”字,立刻警觉地住了口,但,来不及了,出事了!计程车前座的病人一听到“我”字立刻转过头来。康顶天急中生智,马上低下头,双手捂住嘴巴,盖住了半边脸,干呕起来,巧妙地避开了四目相对的“危机”,避免了尴尬的“邂逅”……

“呕过后,好些了吗?要吃药吗?”大块头关切地问道。

康顶天抬起头,默默地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

计程车驶过一所大学。门口,一大批戴着方帽的大学生在拍照。大块头忽地说道:“把一个孩子培养成人,多不容易,但那些不顾环保的工厂,招收了这些青年,却毁了他们的健康,多不应该。”

康顶天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堪过。突然他才想起今天是来不及参加儿子的毕业大典了。想到儿子终于风风光光地走出了大学校门,但是别人的儿子生龙活虎地进了自己的工厂后,就病歪歪地走进了医院。他真希望自己会变成那只野猫,干脆也来个三级跳……

 

註﹕本文榮獲[第四屆金鷹杯短篇小說比賽]首獎

作者領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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