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南宋著名理學家朱熹對家鄉的深情讚美“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也記得帶著高古雅致的落寞而又博大精深的徽州文化留給世人的那個繁華唯美之夢;還記得夢中老家的青磚小瓦馬頭牆沉浸在雨中的靜謐與寂寥;也還記得湯顯祖那一句神奇而又美麗的感歎“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婺源,一個美麗的地方,一個古樸典雅的地方,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一個淡痕憂思的地方。大自然給了她至美的山水靈氣,歷史給了她至高的深厚文化,世人給了她至善的民俗性格,路人給了她至真的留戀情腸。
婺源,本為立于水中的靜女,又傳為能文能武的女子,在這千年時光的默默等待中,無數風流遊子載酒吟詩瀟灑而過,回過頭的短短一瞥,卻留下了永久的不舍和純美。她儒雅敦厚的性格來自廣博深邃的徽州文化的漫漫薰陶,在這“十室之村,不廢誦讀”的書鄉婺源,對讀書有著一種根深蒂固的執著,同時也不忘勤耕,也因此積澱了厚重深遠的耕讀文化。朱文公《讀書四樂》中“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文公闕裏出書生,處處苦讀又勤耕。代代相傳相習的楹聯“讀書經世文章,孝悌傳家根本。”“第一等好事只是讀書,幾百年人家無非積善。”在這般濃郁的文化氛圍裏,也就走出了一代鴻儒朱熹,民族脊樑詹天佑等文人傑士,而太平天國的締造著洪秀全、國學大師胡適、絕代宗師金庸、國家領導人江澤民等都與這片土地有著千絲萬縷的連結。婺源,她是沉靜淡漠的,卻並不甘於凡俗和平庸。
歷史有傳承,文化有根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水墨詩畫的自然之美是容貌,古老精深的厚重文化是內涵,在這裏,文化以詩一般的語言畫一般的韻味詮釋著它的深厚底蘊。國粹京劇的始祖之一徽劇曾紅火四百年,四大徽班進京的輝煌氣勢仍未散盡,中國南北幾十個地方戲曲劇種都與它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婺源儺舞是中國古代舞蹈藝術的“活化石”,悠久的歷史和獨特的氣質使它備受青睞,古樸粗獷、簡練誇張的表演使得其在儺舞史上獨樹一幟;徽派風格的“婺源三雕”至今仍演繹著它的時代傳奇,人們驚異於它“天工人可代,人工天不如”的藝術境界,而它始終靜默地裝飾著古樸典雅粉牆黛瓦的房屋,記載著曾經的輝煌和如今的落寞;中國四大名硯之一的龍尾硯屬久負盛名婺源四大特產“紅、綠、黑、白”之“黑”,它堅潤如玉,撫之若膚,扣之有聲,磨墨無聲,深得南唐後主李煜的喜愛並稱其為天下一冠,至今仍是文人墨客苦苦追尋的鍾愛之物;婺源也是個鮮為人知的茶鄉,茶聖陸羽《茶經》記載:“歙州(茶)生婺源”,宋代,婺源的謝源茶已被譽為全國六大絕品茶之一,明末清初,婺源茶之四大名茶均為貢品,古徽州歷來出名茶,而婺源茶常占其鼇頭,一枝獨秀;歷史悠久之“茶鄉”,茶文化也淵源古遠,茶藝、茶俗、茶禮和茶道等,其茶道所追求的精神是“敬、和、儉、靜”,與中國傳統文化不謀而合。這一道道文化大餐領著人們走向更廣闊的視野和另一番意味的高深境界,慢慢體會著人類先民的智慧和追求。
走出這厚重的文化,沒有悲傷也沒有歡樂,帶著淡淡的惆悵,穿過幽靜清寒的古巷,於是走進了詩人的《雨巷》“撐著油紙傘,獨自仿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但或許你沒想著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因為這兒過於滄桑與沉重。你或許會感慨于曾經的繁華和如今的破敗,徽商離別時不舍與堅毅,古道上寂寞與艱辛,歷史的滄桑同歷史一般消逝著。走出古巷,看到這清一色的白牆灰瓦屋,靜靜地躺在自然的山水之間,和天、地、人、樹、宗祠、古井、古街、古道、古亭、廊橋等相處得如此美好,卻又不禁讚歎徽州人的至高智慧和至美情趣。也許歷史就是煙消雲散的往事,留於今人的卻不僅僅是感慨與追憶,那是我們的青年,它積澱著成長的悲喜愁悅和厚重文化。雨落天井的詩意,也訴說著“肥水不留外人田”的商業性格;別致馬頭牆的韻美,也詮釋著與自然對話的天人合一大情懷;粉牆黛瓦的古樸典雅,也表白著自己的高潔品質和審美追求,無不散發著濃郁的文化氣息與別致性格。
文化是婺源的靈魂,自然是婺源的容貌,它們的完美結合才是人間的唯美至夢。這片神韻靈性的土地,孕育著世界的生態奇觀,“吳楚分源”的屋脊大鄣山,原始風貌的高山峽谷,飛瀑成群,深潭古樹,江南第一奇谷臥龍穀,險秀幽奇,純淨超然,是金庸筆下的人間美景世外桃源;“靜謐的綠色世界”鴛鴦湖是婺源的又一塊超塵淨土,它吸引和團聚了世界上大多數越冬的野生鴛鴦,在這片悠然的土地上卿卿我我、肆意戲水、比翼藍天,享受著大自然的純淨與美好;或許正因為如此,絕跡八十年的世界瀕危珍稀鳥類黃喉噪鶥在婺源“現身”了,引來了中外的自然保護者前來考察。歌曲《黃喉噪鶥在飛》唱出了人們對它的深深愛意和無限祝福,“越是眷戀你,越想給你自由的天地,越想親近你,我就更加懂得愛的距離”。婺源自古講求“天人合一”,生態環境良好,人與自然和諧相處,譜寫了種種令人讚歎的生態奇觀,不愧為“中國最美的鄉村”。或許早已難覓蹤跡的野生華南虎,也可能在婺源找到。
一直以來,婺源以“紅、綠、黑、白”四色聞名。如今,質樸而又浪漫的油菜花吸引著源源不斷的遊人,儼然已成為婺源的“第五色”。油菜花,本只是江南尋常的農作物,有著自己短暫的生命歷程,之後也就被季節被人們遺忘。可如今,婺源的油菜花宛如一位貌若天仙的農家女孩,在大山深處綻放著一種別致的美麗。沒有濃妝豔抹的魅惑,沒有性感露骨的外放,而是不同凡俗的淡雅與端莊。那獨特的意韻有著為伊消得人憔悴的魅力,一縷香魂無斷絕。曉起的油菜花平鋪直敍,在小村落裏顯得遼闊而大氣,有化不開的膩,有拎不清的呆。江嶺地勢高低錯落,梯田蜿蜒而上,油菜花隨地勢而走動著,使人想起潮起潮落的旋律美。婺源的村落民居大多是灰瓦白牆,年代的久遠使其有著歷史滄桑感和沉重感,而春天的油菜花為古老村莊編織了一個美麗的花環,披上了一件青春的外套,讓古村煥發活力,嫩黃的菜花和粉牆黛瓦的斑駁交織著,仿佛一群坐在古老門檻上的小姑娘,靜靜地聽著老人講訴著古村的滄桑。
這就是婺源,說不盡的婺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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