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斜阳

　　斜阳如血。
　　这是南方小城的黄昏，我独坐都市的边缘，看尽夕阳，缅怀一些如花的心事，别样地感动自已。很久不曾有这样雅致的心境，我反复惦量这绝美之斜阳与几年前有什么不同？这斜阳之于我究竟有什么样的因果？
　　一步之远的汾江河无声无息地流过，我依水而坐轻听她的低语，企图诠释她的秘密。我这样想着，忽地一只雁掠水而过，剪碎斜阳。我不知道这个季节有没有雁阵，但一只孤雁的出现正适合我此时的心情。我不知道它来自何方，归向何处？它来的时候不曾带来些什么，它归去时却让带走夕阳的红和我的牵挂。
　　这份想象无论如何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曾与我并肩看斜阳的女孩。她是唱着斜阳的歌走进我的空间，以江南采莲的纤纤之手，摘走我最初的爱情。我管那女孩叫瑛子，想起这久违的名字，我已感觉到疼痛。
　　瑛子属于因美丽而漂亮的那类女孩，这缘于她的矜持和腼腆，注意上她是一次班级晚会上，不知是谁提议要她唱歌，“人依旧，岁月流传，愁绪望斜阳……”这歌声牵引我走进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我想我终究会爱上这个女孩的，这个念头出现时我才十六岁。瑛子压根儿也想不到一个男孩子曾为她彻底难眠。几年后，我从海边流浪归来邂逅她，我便将那多年前的秘密告诉瑛子，之后我们坠入爱河。
　　一样的黄昏，一样绝美的斜阳，我们相依偎同看斜阳，共度那美好的时光。斜阳照耀她的秀发，继而溶进她美丽的眸子，在她的双眼里如烈焰一般燃起来……
　　“你不觉得这斜阳好美吗？”她说。
　　“因为你的缘故。”
　　“如果把这斜阳框成一幅风景多好！”
　　等谁，恍然如梦。有什么办法将那些曾经的美丽固定成一种可供收藏的东西长久与我相随呢？有什么办法让她明白我的的确确曾用心地爱过一场呢？
　　“先生，你在等谁？”一个女孩的声音。
　　等谁，真的我自已也说不清，其实生命本来就是一场无怨无悔的等候。问我的是一位卖花的女孩，十岁光景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她告诉我今天是情人节，问我要不要买束花送给情人。我感激她的好意，尽管我不知道我要将这束花送给谁，但我还是挑了一束玫瑰，或许纪念那段斜阳般凄美的恋情。
　　我抬起头，问斜阳，此情与谁共？虽然是一样的黄昏，一样的斜阳。

　　　　　　　　　　　　　　　　1995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