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乡愁
我客居的这片土地,人们称之为海南,而我们暗地管她为异乡。
黄昏。象往常一样,漫步在高高的椰林,享受一片宁静。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每到黄昏,我便有出来走走的欲望。夕阳的余辉,如水泻在我身上,迎着丝丝晚风,心旷神怡。
其实椰子林里并非我一人,许多陌生的面孔迎面而来,与我擦肩而过,他们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这时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到,我是一个实在的游子,在远离故乡的一个南国岛屿上。一缕乡愁,顿上心头,欲罢不能。
那一年,也是一个很好的黄昏,我悄悄地离开了故乡,来到了这个岛上。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这七尺男儿,注定要以异乡为家了。
光阴荏苒,来到这岛上不觉年余。论说对这四季如春,物产丰富的宝岛,毕竟是有感情的。然而这一切,依然拴不住思乡之情。我是农民的儿子,故乡在古典的江南岸,乡土让我纯洁地成长,从童年而少年青年。怎能忘,那一片黄土地,以及黄土地上的悠悠小河……。
每到黄昏,更多的时候,我常常想到家,想起年迈的父亲独自一人坐在灯下何等的孤独,以及逝去多年的老母遗落梦中的银丝儿。几番梦里,那一棵枣树和另一棵枣树,在经年老屋的院子里,青了又黄黄了又青。枣树是母亲亲手所栽,为的是不让我去跳人家的墙,惹来闲话。每当枣熟的时候,娘总忘不了给村里那些穿开裆裤的伙伴留一些。这正是打枣的季节,院子里的枣子想必也红透了。这么多年,童年依旧被锁在陈年老屋。
儿时的伙伴,想必如今都成了几个孩子的父亲,他们继承了父辈祖辈的业绩,在故乡好好扶锄,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我这个曾经当过他们“领袖”的伙伴。如今,我在异乡为异客,只能在远方为他们祝福。或者利用9月9日,登高远望。
“朝思暮想,肝肠寸断,思念家乡亲人,宝岛虽好,却不及故乡芬芳。”40年后,伯父从台湾来信如是说。这与我此刻的心境是多么吻合,断肠人在天涯。不觉来到海边,是夜的大海深沉如砥,一轮上弦月照在海面,闪烁银光。月是故乡明啊,故乡在大海的那边,我轻轻地呼唤……
哦,这悠悠乡愁,挥不去,理更乱!
1991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