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哪个城市的人最害怕听到政府裁员的消息？答案：惠灵顿人。
就在上个月，环境保护部宣布将削减100个职位，和以往一样，政府部门先打招呼，告诉其属下1800个职员中，裁员会在今年底前完成，另外，裁员和以往一样，主要针对办公室公务人员，一线环保人员并不受影响，反而在裁员后会获得更多资源。
这就是典型的惠灵顿式的坏消息——惠灵顿总是在政府裁员中首当其冲。对当地人来说，从去年开始，这样的裁员消息层出不穷，国家党在今年5月的预算中，已经非常清楚地祭出了“削减”大旗，这意味着明年甚至后年，公务系统都以调整为主。
不要忘记，惠灵顿曾被旅游者的圣经——《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评为“全球最酷的小首都”，惠灵顿也在打造文化品牌上努力颇多，但这似乎都不及政府部门变动对惠灵顿的影响大。
日 前NZ Herald Weekend商业地产版一篇“Auckland Leads Country in Confidence”的地产分析文章中，指出惠灵顿是三大城市中，商业地产信心表现最差的地方，在过去3个月中信心下降10点，并指出政府部门的计划对 惠灵顿办公楼市场存在持续的压力。
长期以来，惠灵顿的经济表现可以说上不上不下。1998年到2008年10年中，惠灵顿地区GDP平均增幅2.9%，全国平均是3.3%。2008-2010的三年中，也呈降速增长，4年前惠灵顿市订出的发展目标在今天看来，不少方面未有完成。
财 政部长Bill English业已表明，未来三年政府部门要削减10亿元经费，所以第一个任期节约开支，第二任期重整政府结构的方向，已经明确。工会全国秘书长 Richard Wagstaff对此表示，“不管你从哪个角度看，这10亿元都是从经济体中抽出来的。”Grow Wellington经济发展项目负责人Nigel Kirkpatrick也表示，“影响肯定是很大，这一点毫无疑问。唯一的期望就是裁减不要太快，这样城市本身的发展可以抵消一点负面影响。”

经济发展长期受制于政府部门规模

要分析政府裁员的冲击，需要看一看惠灵顿的历史。
1980年代中期到1990年代中期，新西兰 公务系统曾有一次大的调整，曾经整个部都消失打散，大量政府楼宇对外出售，在10年中，新西兰公务员从7万多人减少到大约3.4万人（虽然后一个数字中未 包括转入国有企业中的原政府员工等）。那次的裁员冲击到一些长期受到保护的制造业。在惠灵顿，一些原先感觉有必要和政府部门靠得很近的大型企业，开始把他 们的总部迁到奥克兰。在1985年大型企业有65家的新西兰总部设在惠灵顿，在2010年时仅剩24家，惠灵顿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次长期的衰退。
惠灵顿人之间因此有了一个冷笑话：他们说，“最后一个走的人，别忘了关路灯……”听上去很寒。
政府裁员全国都能感觉得到，但总是奥克兰恢复最快，惠灵顿恢复最慢。
Fran Wilde，惠灵顿在1992-1995年的市长，还记得当时曾发起一个“Abosolutely Positively Wellington”的口号。她说，当时定这个口号，其实不是为吸引旅游者，而是为了增加本地居民的信心——城市不断“失血”让人沮丧，“所以我们号召 惠灵顿人拿出活力和支持来。”
但90年代中期时，惠灵顿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现，火车的班次少了，商业街的人流只有以前的一半左右。
现在年纪在40岁上下的惠灵顿人都能记得，惠灵顿有一个特别Boring的10年，和当时比，现在的咖啡馆、文化生活和夜生活已经恢复很多了。在这些新出现的私人生意中，有不少是当年被裁员出来的政府员工，自谋出路做出来的生意。
惠 灵顿雇主商会主席Ken Harris证实了惠灵顿当年“公务员下海”的现象，“有些人说，政府公务员改行做生意，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进入角色，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公务员转换要比 人们以为的快得多。”他认为，Bill English这次裁员，惠灵顿人也不必太恐慌，虽然短期有阵痛，长期看未必是坏事。
前市长Fran Wilde也认为，如果没有80-90年代的大裁员，惠灵顿不会有今天的旅游业和其他创造性行业的发展。“90年代的时候惠灵顿基本没有旅游业，市府部门里也没有旅游相关部门，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是新西兰人冬季最大的旅游目的地之一了。”

多年来惠灵顿的经济底色未有大变化

对比之下，我们来看今天的情况。
按照2010年6月的统计，一共有1.9万名核心政府公务人员在惠灵顿上班，如按照雇主规模来说，政府是惠灵顿最大的雇主，大约每10名惠灵顿上班族中，就至少有一名在政府直属部门工作。
正是这个原因，在我们华人近10年来的移民潮中，也有部分华人新移民选择惠灵顿，他们有他们的理由：按收入平均来说，惠灵顿平均收入无疑在全国算很高的，也要高于奥克兰，因为大量低收入人群都是在奥克兰（虽然最高的收入一群人也在奥克兰），另外人口受教育的程度也是惠灵顿为全国之冠，惠灵顿人自己掏钱去看展览的比例是相当高的。
政 府对惠灵顿的影响，要超过其所雇佣的人群本身。这是因为军方系统也要考虑在内，同时，还有很多CBD商业企业，不算政府部门但依赖于政府部门的生意。大到 IT公司和PR公司的生意，小到一个copy centre。从2008以来，就发生了企业关门或者经济受影响的状况。
目前，惠灵顿约40%的办公楼宇是政府部门使用的，商界估计，至少还有10%的办公面积，是那些为政府部门提供服务的商业企业使用的。
正如前文中所说，裁员总是从惠灵顿办公室人员开始，截止目前，已经宣布要裁员的政府部门包括：IRD、Fisheries渔业部、Child,Youth and Family、ACC、新西兰交通管理局和环境保护局等。
“城市正感受阵痛。”这是一名地产发展商、同时也是地产理事会主席Ian Cassels的看法，他说，他的办公楼租户现在开始要求减少租金，因为他们知道惠灵顿的办公楼空置比例很快将达到六分之一。
惠 灵顿Wellington Central的MP Grant Roberston，在他的选区办公室中，过去几个月他接待了一些来访的丢了工作的公务人员。“他们大概40岁到50岁，除了政府部门工作之外，也没有其 他的技能，他们不得不卖掉自己的房产，面对一个不测的未来。”
他说，“这些脸庞看起来都是非常艰难的，他们下来以后也有没有人很好地与他们沟通和商量对策，他们曾经是合格的公务人员，现在却平生头一次走进了Work and Income。”
Grow Wellington经济发展项目负责人Nigel Kirkpatrick也说，在过去的20年中，公务员工作的特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是铁饭碗“job for life”，而现在更接近一般的企业工作了，当然，人员的流动更快也不否认有积极的一面。

努力寻找自己的经济发展之路

那么惠灵顿人该怎么办呢？忍受？还是等待下一次左翼政府执政？还是等待Peter Jackson来新西兰不断拍摄托尔金的Middle-earth系列，帮助惠灵顿成为所谓的“惠来坞”？
其实，惠灵顿的市政府和商业领袖们，一直没有停止过想办法，或者说转型的尝试。
例如不少惠灵顿的领袖们都认为，增加惠灵顿地区的长程航线，是一个“简单而重大”的举措，可以带动惠灵顿地区的经济。地产理事会主席Ian Cassels说，“其效果不容小觑，可以说会为惠灵顿的发展插上翅膀。”
前市长Fran Wilde承认，缺乏航线尤其是长程航线是惠灵顿一大弱势。“我们的经历中看到的是，出口部门都向奥克兰转移，因为那儿是出口货物的第一大空港。”
Fran Wilde说，现在三大城市中，惠灵顿看起来最不得志。“基督城（因为地震）现在是中央政府在运营，钱要多少给多少，奥克兰又大又丑，所以他们也能吸引注意力，而我们却反而没办法像奥克兰那样吸引到政府注意。
所以，Fran Wilde目前正在筹备成立一个新部门，设立在local councils之上，以代表惠灵顿向外界传递一个更响亮、更单一的声音。
看到这些背景，我们再看本周惠灵顿市长Celia Wade-Brown带领商业代表团访问中国，看她的日程安排，查看随行商家的名录，再在看惠灵顿当地报纸的报道，就能清楚地发现，惠灵顿新一任女市长对姐妹城市的友好之旅，期待的是项目，而且是那种能够尽快落实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