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佩女士的《王老虎 京剧 我》一文,在本报的沙龙版上首发,上周全文连载完毕。
一段无心插柳的文字之约,意外收获了一幅树影婆娑的风情画卷。“好久没读到这样的好故事了”,周末专程驱车60多公里跑到作者位于奥克兰南郊乡间隐居之地的我,亲口央求景女士千万别就此搁笔。
怎么说呢,面对一桌胃口大开的客人,端出一道餐前小菜后就关上厨房门再也不出来了,说轻了这是有违待客之道,说重了这是…,算了,看在农庄主人热情招待的份上,留下这后半句以后再说。
从
认识了景小佩和他的老公卜先生之初,我就看出这对举止不俗的夫妇属于那种“有故事的人”。但平时工作太忙,再加上这两年又被本地文坛里几个阴阳人、泼皮士
弄得哭笑不得,减少了结识朋友的兴味,三拖两拖,直到最近读到景小佩这篇很有故事性和文学性的长文,才开始了比较密切的交往。
看过他们夫妇俩美妙的乡间农庄,尝过他家地道的自产菜,听过二人精彩的人生故事,大家成了新朋友。唏嘘感叹之余,颇有一种想要挽救过去之事、抓住流逝之物、追回旧时之人的急迫感:不聊不觉得,越聊越发现过去的事比现在的事动人很多,好玩很多。
与现在的世道比起来,过去的时代算是乱世。千奇百怪的人、惊心动魄的事,不用自己去找,随随便便就可以遇到。那些活动范围更大的人,接触社会更广的人,故事就更多了,只要胆子够大、点子够多,无边的江湖随你去闯荡,无数的奇遇任你去历经。
乱世和现在新西兰这种现代化的“太平世”、“安宁世”完全不一样。
在
乱世中,人是主体,还没有被物所统治,所有事都要靠人的自身本事,而不是靠物的强制安排。就说出行,那时的出行真正是“人在旅途”,每次都是不一样的经
历,每次都有意想不到的人和事。同一个车站,一群人涌进去,有的人上了车,有的人没上去,靠得是挤车的本事;同一辆火车,一群人上了车,有的人有票没座,
有的人没票有座,靠得是“蹭车”的本事;同一个地方,一群人就地倒货,有的人发了财,有的人赔了本,靠得是投机的本事。
现在说起来,好像
都是些违法违规的勾当,但乱世就是这样,交通设施还没有现代化到将所有旅客都像流水线上的罐头一样从起点顺利平安舒舒服服地运输到终点,城市设施也还没有
现代化到将所有居民都安排得像饲养场的肉鸡一样有吃有喝舒舒服服但没处可跑,一切都还带有一些野性,一些混沌,一些自然天成。
当城市中所有的街道都像积木艺术一样整齐划一、光洁亮丽,街头和地盘这种东西也就消失了。当大地上所有的道路都像工厂的输送带一样高效快速、一路畅通,绿林和山寨这种东西也都消失了。
很
多人没有意识到,随着社会生活中一切都方便了、舒适了、快捷了,传统社会中那些自然形成的绿林、山寨、街头、地盘统统不见了,现代化进程终于把乱世变成了
太平世,表面上看,人类生活的一切还在继续着,但生活中那些使生活得以丰富多彩的新奇、惊险、神秘、刺激等大部分“故事元素”,也都随之一去不复返了。
人统统变成了没有故事、平淡无奇、只知虚拟生活不懂人生为何物的空壳人。最近干什么了?上网了,玩网游了。这辈子干什么了?嗯…上网了,玩网游了…
谢谢景小佩的人生故事,谢谢卜先生的江湖经历。在此寄希望所有有故事又会讲故事的朋友,多多地写出来,在这个连真正的人生故事也已成为“濒危物种”的时代,我们真的需要做一些挽救人生、欣赏故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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