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米尔福德峡湾（Milford Sound）游玩后，回到蒂阿瑙镇（Te Anau）住宿一晚。这小镇，精致小巧，用五分钟，你就可以步行，从镇头走到镇尾，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镇。在一家中餐馆吃过晚饭，我们选择步行回酒店。

天色还不晚，我和台湾团友阿豪踱到镇边，沿蒂阿瑙湖边走，然后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观赏湖上的落日。这时候，风开始凉冷，也大起来，我裹了裹风衣。

由于逆光，光线强烈，眼前的一切，显得晃眼，湖桥上的直升机、水上飞机，都显得恍惚了。手中的照相机，也就成了摆设，无所作为。

我扭头张望的时候，看见背后，一对中年团友夫妻，正路过一处房子，想对旁边的玫瑰花照相。这时候，从房门走出一个老外，对他们唧唧呱呱说话。

他们听不懂，想赶紧离开。我听明白了，大声喊，他想给你们拍合影呢。团友听了返回去，将相机交给那老外，让他给他们拍照。我对阿豪说，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我们一走近，才看清楚那个老外，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四五十岁吧，嘴巴被胡子包围了，头发蓬松卷曲，有点乱。

见我们走近，他有点激动，嘴巴哇哇的说话，还边做手势，让我们进屋参观，说是免费的。他还指了外墙上写的字，问我们，那是哪国的文字。

我看了，是英文和别国文字相对应，有好几个国家的，韩国的，印度的，新加坡的，等等，却没有写上Chinese。我刚觉得好奇，那老外指了墙上的字，问我这是哪国文字。

我一看，英文写了是新加坡字。我赶紧指出，说这新加坡字就是汉字，Chinses！但他不明白，眼神里透着焦灼。我想他当初在墙上临摹这些字，他也不太懂，只是照书抄上去而已。

进他的房子，一看才知道，他是个画家。我努力用蹩脚的英语和他交谈，得知他在这小镇住了三十年。

得知我是从中国来的，他有点兴奋，赶紧走到门边，从桌子上，拿了一本签名本，指了上面的留言，说这也是从中国来的游客。他还让我签名留言。

我的英语不好，但听他的意思，大概是说，只要签名够若干个，政府就会花钱给他印刷一本书还是画册之类的东西。我于是打开签名本，在上面签名留言。那画家在旁边喳喳的说话，还示意我到里屋参观。

我看到，他和这的许多画家一样，热衷于风景画创作，绝大部分作品都是风景画。其中一幅与船有关。我问他，是否每天都坐在门口，欣赏美丽的风景，然后作画。他指了那幅船的画，说这船是他用十几幅画作，从别人的手中换来的。

我正欣赏他的画作，却听到喧哗声。有八个团友，也进来了，一下子塞满了屋。画家显得更兴奋，也喊他们签名留言。

本来大家很热心的，突然，有个团友用普通话说，别理他，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神经有问题。大家的热情顿时冷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人签名。

我感到心里有什么给堵了一下，情绪一下子被搞低落了。这个团友，据他自己说，他在这读完大学，就留下来了，在奥克兰生活了十几年，真不明白他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用英语问画家，能否给他的作品拍照。他十分高兴，连声说，好！并马上站到他的作品前，摆好姿势，让我给他拍照。

向他说再见的时候，他又赶紧拿出一张小纸片，塞给我们。一边还紧张地翻开留言本，数数有几个签名，然后又跑出门口，数了刚离开的人数，发现有人没签名，就大声喊没有留言的回来留言。见没人返回，他骂了句粗话，Fuck!

看我们离开，他有点不舍，指了外墙上的网络地址，说可以上网去看他的作品。等我回到宾馆，打开他给的那张小纸片，发现是有关他的简介：

画家Gordon Kane，1953年7月21日出生在南岛的坎特伯雷平原的Fairlie，一生经历丰富，他十岁习画，曾经就读于基督城的St Bedes College，之后在森林做过猎人，做过国家森林公园的直升机驾驶员，还在养鹿场工作过，等等。现已离婚，他在生活中，既扮演画家的角色，又充当父亲的角色。

2006-1-25/奥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