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提議本期《三人行》寫唐駿假學歷案，我無可無不可。因為當今經濟掛帥的社會，道德常常缺失，類似的作假與打假，在經濟領域和置場中已經屢見不鮮。該次唐駿的學歷作假案，我幾天前已經聽說，然而並未特別吃驚。既然立言提議本期《三人行》要以此為話題，我也就上網翻頁了相關新聞。

不翻不知道，原來此案已經在媒體上炒得沸沸揚揚。翻了相關資料，我又嚇了一跳。原來有人指出，唐駿的學歷就算真的作假，他也不是第一個。近代史上第一個做假學歷、假履歷的，卻原來是蔡元培和陳獨秀。

那是《二十一世紀》網路版二○○六年二月號總第47期莊森的一篇題為《蔡元培做假聘陳獨秀長北大文科》所說的歷史實事。用現代的話是說，當年蔡元培為了聘請陳獨秀人北京大學文學系當主任，為陳獨秀假造了學歷和履歷。文章開頭說：

「上個世紀初的北京大學令人敬佩，不是因為它的學術成就，而是因為它宣導的民主與科學推動了中國歷史的進程。民主與科學的積極宣導者和推動者是文科學長陳獨秀。北京大學的輝煌也可以說是北京大學文科的輝煌。這些輝煌歷史的直接創造者是陳獨秀。正是蔡元培慧眼識陳獨秀，為陳獨秀編造假學歷、假履歷，讓陳獨秀出任北京大學文科學長，由此創造了北京大學輝煌的歷史。

「蔡元培與陳獨秀同是老革命党人，曾一度共同從事反清革命活動。1916年12月26日，總統黎元洪發佈命令，「任命蔡元培為北京大學校長」，同日的上午，蔡元培到西河沿的中西旅館走訪陳獨秀，勸說陳獨秀到北京大學就任文科學長。汪孟鄒和陳獨秀同住在旅館，日記寫道：「12月26日，早9時，蔡孑民先生來訪仲甫，道貌溫言，令人起敬」。從這天起，「蔡先生差不多天天要來看仲甫，有時來得很早，我們還沒有起來。他招呼茶房，不要叫醒，只要拿凳子給他坐在房門口等候」1。陳獨秀被蔡元培的誠意感動，決定舉家遷往北京，出任北京大學文科學長。

「1917年1月11日，「蔡元培正式致函北京政府教育部」2。北京大學校史認定這份凶件出自蔡元培之手，是「蔡元培正式」「函致教育部請派文科學長」。蔡元培的「正式致函」的全文如下：

「敬啟者，頃奉函開，據前署北京大學校長胡仁源呈稱，頃據本校文科學長夏錫祺函稱，錫祺擬於日內歸省加有他事相累，一時不克來校，懇請代為轉呈准予辭去文科學長職務等語，理合據情呈請鈞部鑒核施行等因到部。查文科學長夏錫祺既系因事不克來校，應即准予辭職，所遺文科學長一職，即希貴校遴選相當人員，開具履歷送部，以憑核派等因到校，本校亟應遴選相當人員，呈請派充以重職務，查有前安徽高等學校校長陳獨秀品學兼優，堪勝斯任，茲特開縣該員履歷函送鈞部。懇祈詧核施行為荷。「此致

「教育部

「附履歷一份

中華民國六年一月」

作者證明，信後所謂「附履歷一份」的簡歷，是假的！

「蔡元培是一代教育宗師，為甚麼要給陳獨秀偽造假學歷、假履歷，騙取教育部任命陳獨秀為北京大學文科學長呢？」莊森問。

作者隨後解釋說：「蔡元培之所以替陳獨秀編造假履歷騙取教育部的任命，全因為蔡元培需要陳獨秀「説明他整頓學校」。蔡元培面對北京大學文科的腐敗，認為只有陳獨秀擔任文科學長，才能整頓北京大學文科的腐敗。因為陳獨秀當時「是一員闖將，是影響最大，也是最能打開局面的人」。所以，蔡元培不惜弄虛作假，欺騙教育部順利任命陳獨秀任北京大學文科學長，幫助「整頓北大」」

按照該解釋，蔡元培先生的作假，還是可以原諒；何止可以原諒，簡直可說因此給新文化運動的開拓，立了大功，可以樹碑立傳？

我在這裡不想評論唐駿的假學歷案，也不想評論蔡元培、陳獨秀的假學歷案。我只是為此感到一陣陣茫然：難道是蔡元培、陳獨秀的作假做到為中華民族的新文化立功，以致可以樹碑立傳？不能不能！這畢竟是自己良心上不能接受的實事！

寫到這裡，我只能以元代詩人陳英的一首元曲《山坡羊》作結尾（我改了最後一句）：

晨雞初叫，昏鴉爭噪，

那個不去紅塵鬧？

路遙遙，水迢迢，

功名盡在長安道，

今日少年明日老，

山，依舊好，

人，何處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