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奥克兰不久,女儿带我去Henderson游泳馆。

进馆前厅，见到不少英文文字，大概是说明、要求、规定之类。在众多英文文字之后，我见到久违了的几个汉字：“清勿随地吐痰”。

买票、刷卡、进更衣室，中规中矩，一路畅通。在更衣室里我找了一小厢间进去。一会儿，一小伙儿推门欲进。见我在更衣，他连忙说对不起便关门离去。我很尴尬。原来我忘了应有的规矩：进门后先将门反锁上。

来到游泳池，我选了一个靠边的池下水，畅快地游了起来。不一会，一位工作人员提醒我，要么穿上一件泡沫式游泳衣，要么换一个泳道。因为这个泳池只供不会游泳、学习水中行走的人使用。我不懂英文，也就不懂这个规矩。所以又一次遇到了尴尬。

我换了一条泳道。因为仅我一人，所以无拘无束、自由惬意。后来下来一位洋人女士。我未加注意，彼此无碍地游了一个多来回。可是，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头和她的头相撞了。虽然我们彼此都说了一声对不起，但都不舒服。事后，那女士向我指指点点，好一会我才明白：应该靠左边线游，不要越过中间线，更不要靠右边线。这就如同新西兰的交通规则：车靠左行。如果违规，极有可能与对面的来者头碰头。游泳也要遵守此道。

我领悟了她的意思，并表示歉意和感谢。为了避免再碰头，我干脆再次换泳道。此道空无一人，就我一个进入。游了一会儿，不意下来一位洋人男士。他一挥臂，便掀起巨浪；他一蹬腿，便如离弦之箭，恰如浪里白条，势不可当。我虽然遵循紧靠左边的规则，但仍被他冲撞了几次。我不得不停在一边，看他任意挥洒，好不得意。他见我停下来游了，便说声对不起，然后指了指游泳道上竖着的一块牌子要我看。我仔细揣摩后才知道，这泳道是分“快、中、慢”的。我游的正是快道。我晕。凭我这年老力衰，岂能游快道！我因不懂英文也就不懂这个规矩，被人无意冲撞，那怪谁呢！

从泳池起来,我又先后到了热水池、蒸汽房、桑拿室和冲浪池等处。每处都有说明，每处都有规定。使用者不能违规，否则，你会自找苦吃，还会受到应有的批评或处罚。

就这么一个游泳场所，各类各处不同的说明、要求和规定不知有多少，有的地方还用不同的文字标出，如“为了阁下的健康和安全，进蒸汽房或桑拿房不得超过15分钟……”之类。刚开始，人们有些不习惯，但来的次数多了，懂得了这些规矩的用心良苦和友好善意，自然而然地习惯了，很快进入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新西兰是一个法制国家。小至游泳馆，大至整个国家，各类条条框框实在多如牛毛。唯其多，各色人等各种事情才能各有所依，各有所法，各有所治，各有其道。唯其如此，整个社会才能井然有序，和平安宁；才能各行其道、各取所需，保证个人自由的同时也让其他人同样自由；才能避免随地吐痰、碰头、冲撞、尴尬、无礼乃至安全事故之类的事情发生。这是纽国文化的精华。

不意贵为一党首领，闪耀博士光环的Norman先生不明此道。他竟然不顾人格、国格，在国会大门前手持雪旗，在来访的中国贵宾面前抗议时只要自由，不顾礼仪。大喊大叫干涉自由。一个人若片面强调一己之自由，无异于允许在游泳馆里随地吐痰、随意碰头、随意冲撞之类的事情发生，无异于允许火车出轨，飞机偏离航向，轮船横冲直撞……

建议Norman先生放下大人物的架子，甘当小学生。若有兴致，不妨到游泳馆一游，感受一下各类说明，要求和规定之类的合理和必要。并从“请勿……”之类的小事做起，进而领悟自由与规矩之间的辩证关系，然后带头身体力行，方能成就一番大业。国人也将拭目以待，乐观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