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烏魯木齊的草原(續)

葉敏和馬康

眾人回到下榻的旅館後，紛紛回房沐浴更衣。高與眾人約好用晚膳的時間，打算到外面找小林和司機大叔商量明天的行程。來到旅館大堂，不遠處，一個俏麗女子正在告示牌上張貼告示，告示曰：

「徵往南彊的同行者，可攤分租車及住宿。男女不拘，會玩更佳！」

高莞爾，略一思忖，上前問：

「從小城來？」

女子吃了一驚，見高臉上友善，才放了心，笑說：

「對！」

「你要去南疆什麼地方？」

女子猶豫了一下，說：

「我聽朋友說，有個地方盛產白玉。」

「你要去和田？」高問。

「大概是吧……那裏很遠嗎？」女子問。

「往南彊須橫渡新疆中部的大沙漠，要好幾天。我們共七個人，正要南下，如你找不到同伴，可與我們一起。」

「那太好了！」俏麗女子嫣然一笑，「我真幸運。」

「我是高。」高伸出右手。

「葉敏。」女子輕輕地與高握手。那手軟得利害，彷彿沒長骨頭。

高輕咳一聲，向「男女不拘」幾個字瞄了一眼，心想這女子倒有膽識。

「獨自上路，真不簡單！」

「是讚美吧？」葉敏嘴角一掀，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神色。

高笑而不答。

葉敏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又興奮地說：

「對了！我剛在飛機上認識了一位朋友，我來介紹，」說著向從後而來的一個很富小城氣息的青年男子招招手，說，「馬康，這是高。」

馬康小跑上前，爽朗地與高握了手。

「高會帶我們去看和田白玉啊。」葉敏看著高的眼睛說，眼裏彷彿有什麼在躍動。

第二章：火焰山之戀

翌日早上，高在早餐時向大伙介紹了葉敏和馬康。眾人見女的俏麗，男的開朗，都熱情地打了招呼，又逐一自我介紹，只有白楊帶著一貫的冷漠，什麼也沒說，獨自回到四驅車上。

「希望不會為各位帶來不便吧！」葉敏怪客氣地向大伙一欠身，明眸一轉，又對小林嫣然道，「有勞了，小林。」

斗然接觸到如此嬌媚的目光，才廿來歲的小林不禁臉上一紅，含糊地應了一句什麼便調開了視線，不敢接觸葉敏的目光。

飽餐後，大伙把自己的大、小背嚢放到四驅車上。高替大伙退了所有房間，一行九人正式離開烏魯木齊市，前往旅程的第二站──吐魯藩。

往吐魯藩的路屬等級公路，即黑亮而開闊的柏油路，相當好走。

「你們遠在小城，可有聽過『達坂城的姑娘』這歌嗎？」坐在前面的小林高聲問。

「當然！小學時已會唱了！」眾人應道。

「達坂城嘛，就在這裏啊！」小林往窗外一指。

「達坂城的姑娘」這首膾炙人口的新疆民歌的發源地──達坂城原來位於天山東段最高峰博格達峰南部，距烏魯木齊約40公里外的戈壁灘上。據說達坂城由一個遠古的驛站演變而成，城裏有廣闊的草原，亦不乏見證歷史變遷的遺跡，可都不及一首由人稱「西部歌王」的王洛賓先生所創作的民歌令此城聞名四海。大伙此行無緣看到達坂城的姑娘，只與達坂城內一片巨型風力發電景觀擦身而過。

「這是全亞洲最大的風力發電廠啊！」小林語氣中不無驕傲。

現代的達坂城已隨著祖國開發大西北地區而迅速發展，民歌中的小鎮風情，大概只是世人腦海中早已遠去的一絲美好回憶吧？

酷熱之城

不到兩小時，大伙的四驅車便抵達吐魯藩。

吐魯藩的地理位置相當獨特，它位於天山南麓的盆地中，地勢低於海平面，氣候異常乾燥，素有「火州」和「風庫」的稱號。四驅車才進入吐魯藩境內，陣陣燥熱的風即撲面而至。司機大叔把四驅車拐進一個大巴扎(即市集)，讓大伙瀏覽市內風光。吐魯藩的西域風情極濃厚，穿著傳統民族衣服的男女熙來攘往，街上不時有由毛驢拉行的驢車載著外國旅客迎面而來。大街兩旁，一幢幢用作晾乾葡萄乾的泥磚房錯落在民居中，串串葡萄在陽光下若隱若現，煞是新奇。遠處，雲端露出了圓頂上豎著刺針的清真寺頂，整個城市流露著濃厚的伊斯蘭教氣息，神秘、莊嚴，卻不拒人於千里。

小林央司機大叔把四驅車泊在路邊，下車買了幾個如大號薄餅的「饢」和一袋熟透了的哈密瓜供大伙消暑。瓜肉香甜的哈密瓜一個個掰開來，立時滿車甜香。

在吐魯藩的第一站，是巍然屹立於城東南面約兩公里外的蘇公塔。

小林誇蘇公塔是伊斯蘭教藝術建築的典範，所言非虛。此塔可追溯至清朝乾隆年代，塔高44米，以黃色土磚砌成，建築宏偉。最巧妙的地方，是塔內外皆無木無柱，只由一條螺旋形的磚梯子支撐，可見當時的建築技術已相當成熟。蘇公塔的塔身雕滿精細的花紋，百年過去，仍無破損之象，工藝之巧與做工之堅固均令人嘆服。

我們走進蘇公塔當日，大概由於並非假期，遊人稀少，偌大而空寂的禮拜堂內腳步聲清晰可聞。

「這個月份沒有慶祝活動，要是到了古爾邦節，家家戶戶都要來參加慶典，那場面才盛大哩！」烈日下，小林瞇起眼睛說。

「什麼叫古爾邦節？」瑪雅不解。

「即維吾爾族人的宰牲節，是個很古老的伊斯蘭教節日。」在遠眺群山的高補充。

「你們猜葉敏與馬康是什麼關係？」分散參觀時，瑪雅終禁不住好奇，小聲問大伙。

「不是情侶嗎？」帶領在前的教官轉頭，理所當然地反問。

「聽說在飛機上才認識啊。」依芬麗接口說。

教官點點頭，忽然下了一句饒有深意的評語：

「這女子倒厲害。」

「對啊！她真厲害！怎麼說呢？她……好會說話！」生性直率的瑪雅這次不但沒與教官抬槓，反而附和起來，言下更有讚賞之意。

眾人沒再發話，都滿有默契地踱到塔外。不遠處，身材高挑、一身雪白肌膚配上背心熱褲的葉敏正與高、馬康和小林幾個男子愉快地聊著，酷熱的陽光下，不時飄來咭咭的笑聲。

「她的眼睛──」我身後的白楊忽然冷冷地說，「我不喜歡！」

我向白楊看了一眼，一張原已美得冷漠的臉現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我不語。

教官口中的「厲害」，大概並非瑪雅所說的「會說話」那麼簡單吧？

（未完待续 逢周四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