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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白鹿原》

作者: 贺俊文    人气:     日期: 2008/10/23

陈忠实先生写的长篇小说《白鹿原》,1993年刚刚出版不久,就小说获得了“茅盾文学奖”。我当年读过,印象很深。最近,我在AVONDALE区图书馆又借到一本,我边读边想,爱不释手。那多姿多彩的农村生活,那深邃丰富的历史斗争,仿佛一幅雄奇的关中地区历史和风情画卷,引起了我许多回忆。

一,

长篇小说《白鹿原》开首就说,主人公“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白嘉轩的的七房女人中,个个都是美女,个个如花似玉。但是,前六房女人和白嘉轩结婚以后,很快就得病去世了。特别是第六房女人,漂亮而健康,红扑扑的脸膛,机灵的眼睛,强健的体魄。也躲不过早亡的命运,以至于在附近农村出现了流言。流传着他的那个东西长着什么倒针、流出来的是什么毒汁。到白嘉轩和第七房女人结婚时,只好降低标准,不敢从平原上寻找,而是跑到山区,找自己过去在山野劳动时认识的姑娘。她长得西细皮嫩肉,秀媚重眼。她就是后来的妻子仙草。但是,新婚之夜,仙草脱掉衣服,裸露出腰里系着三个桃木小棒槌。关中农村人熟悉,桃木能辟邪。白嘉轩抚摸她,她都接受了,没惊慌也没有反抗。白嘉轩将手伸进她的内衣,又发现三个小棒槌。仙草说,她母亲请懂得法术的人讲了,“把六个小棒槌带过百日再解带。就能躯鬼辟邪。”还说,“请你忍一忍……一百天很快就会过去。百日又不是百年。”白嘉轩一听,正准备拿着被单往外走,仙草也忍不住了,脱掉里边的短裤,赤裸裸躺在炕上说:“那怕明早起来就死也心甘!”

她就是白嘉轩后来的妻子——仙草。她给白嘉轩生过三男一女。《白鹿原》真实地细腻地描写了关中的习俗和风情。一开篇就引人入胜,不忍释手。整个《白鹿原》的情节发展,都是围绕着白嘉轩的心思和命运而发展变化的。

                 二,

我很喜欢《白鹿原》对长工与主人关系的描写,我认为写得真实。

解放后,我读过不少文学作品,大都是用阶级压迫、阶级剥削、阶级斗争的观点看待长工与主人的关系。

可是,我生长在旧社会。我孩童时期接触的情况不是这样。我家很穷,经常遇到长工叔叔的照顾。我在村道里走路,长工叔叔遇到我,就把他手里正在吃的白馍分成连两半,他自己拿一半,另外一半就递给了我。每年麦子成熟季节,我都要提着蓝儿拾麦,长工叔叔看我来到他跟前,有的顺手把割下的麦子递给我一把,有的故意多遗一些麦子,让我能够多拾。当年长工叔叔对我的好处,我至今记忆犹新。而且一想起当年就流泪。

我父亲是残疾人,双手拄棍,靠母亲一人维持家务。我记得每年收割后,麦子在场里晒干,不等运回家,就把粮食还债。因为家穷,我家没有借过地主家的粮食;只是能借到比我家稍微好一点的朋友家的粮食。我看到,每年还帐时,我母亲尽量把粮食给人家装满,为的是第二年再借不难。

我还感觉到,凡是能干活的长工,都受到主人的特别优待。白嘉轩和他家的长工鹿三关系特别好,白嘉轩简直把长工当成了他家中的一口人,同桌吃饭,同家人商量家中遇到的大事……

当然,《白鹿原》还描写了长工们精神生活的另外一面。

陈忠实在《白鹿原》里描写到,有一个长工,肚子里装满了一系列男盗女娼的酸溜故事,长工们到一块,赤裸裸的讲说,毫无遮掩。晚上,三个长工睡在一个马号里的大炕上,就说起了笑话。一天晚上,他们说起了“四硬”:木匠的锛子铁匠的錾,小伙子的矬子金刚砖。另一天晚上,他们说起了“四软”。姑娘的腰,棉花包,火晶柿子猪尿泡。还有一天晚上,他们说起来“四香”:头茬苜蓿二淋子醋,姑娘的舌头蜡汁肉。黑娃说,头茬苜蓿香、二淋子醋也香,还有蜡汁肉,真是香死人了,但是姑娘的舌头有啥味气,恶心死人了。

然而,就是这个黑娃,被主人的二房女人吸引住了。青年男女互相爱慕,逐渐显现出来。小女人对黑娃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怀;黑娃心里也泛起了向小女人献殷勤的强烈愿望……小女主人说,和你把事情干了,死了也值得。

最后,黑娃和小女人的事儿被主人发觉。主人计划杀害他。机灵的黑娃,逃过了被杀害的命运。

《白鹿原》描写的关中风情,使我感到亲切,勾起了对童年生活的许多回忆。小时候,我和农村的许多小朋友,一起玩“丢方”、“狼吃娃”、“媳妇跳井”等游戏。下雨天,就在地头、场边,拾起几棵树枝,树叶,就地划几道方格,再不用什么工具。两个人玩耍,众人在旁边观看。那时的欢快情景,经常出现我在新西兰的梦中。

                 三,

《白鹿原》中白嘉轩最小的儿媳妇结婚多年不能生育,急坏了全家。白嘉轩的母亲引着孙子媳妇到处烧香拜佛,遍求名医,使用民间许多单方偏方,始终不见怀娃的征兆。白嘉轩在绝望中只好对名医说:“看来只好把她休了。”名医说:“要是毛病出在咱娃身上怎么办?”名医先生给白嘉轩出了一个注意:上一会棒槌会。

2006年在《先驱报》上写过一篇《临潼山单子会》,我家乡的人们把兵马俑近旁的骊山,当地人叫做临潼山。在旧社会,人人都知道,临潼山每年都有几天单子会(被单、床单等)。每年阴历六月(西历七、八月),附近几十里路外的青年单身男子,带上被单独自上临潼山取乐;女子或者自己一人,或者由娘家母亲陪同,也上临潼山去了。晚上就睡在山野密林之中。男女可以自由任意结合。

妇女多是久不怀孕的女子;男士多是性饥饿的小伙子。

《白鹿原》是文学作品,把“单字会”写成“棒槌会”。实际上说的都是骊山上的这个事。白嘉轩的孙子媳妇结婚后多年不能生育。

性饥饿的男子则只身上山,寻找密林庇荫处等待。天黑下来,人们看不见脸色,就开始了交媾。尽享人间幸福快乐。完了,各走各路。谁也不认识谁?

我那时只听过那个没有伴儿的单身来喜叔叔,去临潼山解决性饥饿。

《白鹿原》描写的比我写的更加详细。“每年六月三日到六日,为‘棒槌会’……半夜达到盛期。”“婆婆给媳妇罩上盖脸的纱布,两人约好会面地点,婆婆就慌忙走开。这时,藏在石头或树干背后的男人就把妇女引到僻静处,开始交欢。完事以后,媳妇找婆婆回家。有的婆婆还不放心,说:咱们家路远,来一回不容易,多去几回把稳,在六月三日和六日期间,她们白天在华清池的温泉洗浴,夜晚上山寻找男子交欢。白鹿原当地有这样的风俗,小孩子骂人时,发誓赌咒说,“谁昧了良心,谁就是棒槌会上拾下的。

白嘉轩由此得到启发,迅速想出了办法,一切设计得天衣无缝,请母亲赵白氏出面办事。

他母亲用清油炸了馍馍,打了荷包蛋,叫长工兔娃“帮忙”。引诱兔娃和她最小的儿媳妇夜晚睡觉。果然,白嘉轩的儿媳妇不久怀了孕。……

                        四,

陕西自古是文化大省。解放初,杜鹏程的《保卫延安》和柳青的《创业史》,在全国占有很高的地位。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和陈忠实的《白鹿原》,获得了“茅盾文学”大奖。受到全国读者重视。陈忠实创作成绩卓著,被选为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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