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客出席华人活动是否还有意义？

澳大利亚的Lowy研究所3月新鲜出炉了一套对澳大利亚华社的调查报告，在华人的意识形态、政治倾向和文化认同等方面进行了相当详尽的报告和研究，该报告为澳大利亚政客和政党指明了通往前方华人社区的道路。总体来说澳大利亚华人偏向亲中，并在很多议题上与主流社会有不同意见，与新西兰华社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我将陆续对此报告中有趣的部分进行分析作为参考。本篇将讨论该报告中关于海外华人社团影响力的部分，如下图。

1，  参加华社线下活动对政党来说拉票效果并不好

Lowy研究所的调查发现，澳大利亚只有7%的华人会每周例行参加华社活动，有65%的华人松散地参与，而有28%的华人完全不参与华人社团活动。这个倒不难理解，大部分的华人都忙于工作生活，娱乐和交际则更依赖网络。华人社团活动多以人际联谊性质的同乡会和兴趣爱好性质的文艺类为主，很多文艺类型活动必须要到线下场所参与，是这7%的华人每周参加活动的主要内容。当然，7%不等于说海外华人生活单调或社交恐惧，微信群和中文论坛事实上替代了很多线下社团功能，例如相比主流社会，华人的商业联络、俱乐部乃至政治讨论都更习惯于在线上完成。

这项调查似乎在指导政客出席华人社团活动的态度。在西方民主体制中，政客出席任何社会活动的目的无外乎是为了选票和政治献金，与华人社团搞好关系也有利于在任政客代表政府向华人社区传达政策精神（government delivery），如果做好这点，最终也同样会给政客带来更多选票和政治献金。所以在华社中影响力越大，扎根社会越深的社团，越能吸引政客慕名前来并主动搞好关系，反之就是主动巴结政客也会被政客婉拒。

政客出席社团活动是非常现实的举动，是在用他们的头衔作为“政治资源”给社团“捧场”，以换取政客本人在公众面前出镜的机会并以此换取更多的选票，所以社团在邀请政客时往往要写明活动的人数和参与媒体，以让政客明白参与这场活动的所得。除了参与活动捧场外，政客若能帮助解决华人社团的实际的政治诉求，友好关系将更加坚固。

政党需要知道海外华人社团有如下特点。一般都会起很大的名号，但影响力大多远小于它们的名称，真正在当地有影响力的华人社团，名称往往比较小，一些没经验的政客不清楚社团的真实影响力，可能会被空壳社团的名称迷惑而“浪费时间”。华人社团“拉党票能力”普遍都很差，这是因为影响力大的华人社团往往追求“政治中立”，而小的华人社团没有影响力。华人社团搞的活动大多都是文化艺术或商业类，出席这类活动的政客很难讨论政治，这尤其对于渴望被华人理解和扭转偏见的政党来说毫无裨益。华社若对一个政党已经存在偏见，即使这个政党的政客露脸和自我介绍再频繁，也无法改善这种偏见，相反还会激化厌恶情绪，比如新西兰华社有很多人在恶毒攻击工党政客的外貌。同理，如果华社对一个政党有主观偏爱，即使该党参加华人社团活动并不太积极，也并不影响华社对他们的支持增加，2020年的新西兰行动党就是一例。对于渴望被华人理解和扭转偏见的政党来说，急需的并不是在华社露面的机会，而是与偏见正面交锋和辩论的机会，华人社团活动对此提供的平台极为有限。

2，  华人社团的隐藏力量

当然也并不能就此说华人社团只有7%的影响力。每个人的影响力是不同的，参与华人社团活动的媒体人或人脉广阔的社会活动者，其影响力一定超过一个打酱油的群众。每个活动的影响力也是不同的，如果社团活动的内容独特且紧贴时事，活动规模不大也会影响力巨大，Lowy的调查显然并没有细化到这一点。

比如新西兰国际潮团联谊年会向基督城枪击遇难者捐献两百多万纽币一事，现场人数也并不多，但在新西兰主流社会成为热点新闻，鼓舞了整个新西兰同情遇难者的民意；一些地方性华人协会每次大选都积极组织会员投票，使得各党都很重视这些协会；还有一次上百华人社团联名请愿也颇有影响力。这些案例说明，华人社团活动的参与人数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做什么事情。我经常批判的华社文化活动的同质化严重的问题，应当是华人参与活动不积极的主要原因，但我也从那些特例感知到，华人社团有一股没有释放出来的洪荒之力。

要想释放这种力量，华人社团需要抛弃老思维，多尝试碰触新西兰政治和社会深层的需求和游戏，少搞一些不痛不痒形式落伍的“文化交流”，多给政党拉票以换取社团的政治影响力，多帮主流社会分忧和雪中送炭，多挠群众的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