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绝句小说八則

旗袍 

  旗袍流丹丝丝滑滑的柔，玉兰粉红娇娇羞羞的媚。

  绣坊，镜中，云娉婷袅娜，似等蝶的花蕾。

  帘动，一对男女进门，相偎。女人盯着旗袍尖叫：“杉，这就是我的喜服，千金不贵！”杉与云乍见，惊颤，一眼千山万水。

  梨花院落，云与杉竹马青梅。云绣玉兰旗袍，等待与杉红烛相对。洞房夜，土匪进小镇。两人失散，流落异乡，一步一行泪。

  “杉哥，是你？这算我的贺礼！”云递过旗袍，杉低唤：“云妹……”女子惊喜：

  “云妹，吉日，一定到府上喝一杯！”远去足音，踏碎云的心扉。

  黄昏，云离开绣坊，小径落满花蕊。
  那女子截住云：“当年，我救了杉。爹做主，将我许配。杉怜我患了绝症，体贴入微。爹许诺：你若来，我退。”
  旗袍回归，花泣露，鸟翩翩飞。（298字） 

风中玫瑰

  落雪沙沙，碎琼满枝桠。
  她玉立街头，玫瑰映雪，如画。她奔跑撞上他，她的美颜让他惊讶。浪漫咖啡屋，他和她柔情似水，说不尽的悄悄话。
  他参加援非医疗队，她日夜惦记他。思念越过海洋，穿越时差。
  她做个视频，发给他。玫瑰，朵朵都是她深切的牵挂。
  新闻播报：非洲，埃博拉病毒肆虐，伤亡大。两天没有他的消息，玫瑰枯萎，她的心弯成月牙。
  晓色染窗，手机屏闪，风中玫瑰溢彩流华！
  视频上，他消瘦，但精神绝佳。他和身边十几个孩子，手捧沙漠玫瑰，笑绽阳光下。“亲爱的，情人节快乐！每天三台手术，没有及时回话。我看过病的这些小朋友，一定要和我一起给你献花。”
  玫瑰，孩子，围绕着他。白大褂上五星红旗，映着霞光，美得如同神话。
（296字）

烟  火

 烟花，斑斓了夜色。秧歌，舞起竹篱小院情波。

  他和她提着灯笼，并行，两手紧握。她视线模糊，他为她描述炫目景色。他稚嫩脸上满是疼惜，真情灼灼。

  “我一定让你看到最美烟火！”他的话，让她的心，花开一朵朵。

  寒来暑往，他访名师，勤探索，夙兴夜寐，只为她看到光明那一刻！

  又是元宵节，火树银花，照彻长夜。她美目流盼，要把惊喜，向他诉说。

  夜色阑珊，他出现，相貌朴拙。一个清雅的女子，挽着他的胳膊。

  她转身，泪落。在街角，点燃手里烟火：“我看到了璀璨，却没有了你来陪我！”

  清雅女子一推：“去吧，表哥。她爱着你。自卑会让绿洲变沙漠。”

 “表哥？”

  她的粉拳雨点一般向他肩上落。他们深情相拥，月华如昨。（291字）

玛瑙吊坠

  玛瑙店，晴光满室，珠玉璀璨。
  小女孩进门，海的心莫名一颤。女孩手心的玛瑙吊坠，翻腾他记忆的狂澜。
  “海哥，做个玛瑙吊坠，红心镶嵌。”霞的话音如在耳畔……
  “母亲节快到了，我要给妈妈的吊坠配个漂亮的挂绳，多少钱？”海回过神：“真是好孩子！挂绳送你，欢迎常来小店。”
  女孩离开，海的思绪飞远：云纱笼月的夜，霞约见江边，热情得让他慌乱。深吻低吟，爱攀上峰巅。霞带走了玛瑙吊坠，带走了海的心，一去十年。
  海追出门。名苑小区，女孩正和一年轻女子聊天。
  “霞？”“海？”
  “当年，为送我出国留学，父亲挪用公款，母亲隐瞒真相，我难见故人面。”
  “这女孩？”
  “你忘了江边那晚？”
  红玛瑙吊坠鲜妍依旧，春意盎然。（292字）

青花

  山路弯弯，阴风袭袭。

  青花呵气成霜，腮如涂脂，秀目在山间搜寻，片刻不停息。检验，对比，适合做颜料的矿石装满布袋。她脸露笑意，仿若看到蓝花瓷器。

  大雪封山，她倒在雪地。矿石紧贴她冻僵肢体。她梨涡漾漾，美瓷飘在梦里……

“青花，青花……”烟雨濛濛的夜，他悠悠梦醒，泪滂沱，心海泛涟漪：  

“我不能沉浸在悲痛里，我要用你拿命换来的矿石，抒写人间奇迹！”

  他起身拿起画笔，燕飞鱼翔，繁花高树，一枝一叶绘出对青花的思忆。

  分水，上釉，满窑，烘焙。打开窑门的一瞬，满目蓝花馥郁。他喜极而泣。

  青山，青冢，青花瓷。他手牵小儿伫立。小儿斟满一碗米酒，跪倒在地：“娘，我已经学会青花瓷画法。你名字将成为不朽传奇！”（297字）

险

  晓色在彤云后躲藏，漫天雪舞，枯树在风中摇晃。
  她背着考卷，独行小巷。身后踏雪声起，不徐不疾，声声震动心房。寒冷，心慌，她不敢回头望。
  摸摸背包，想起学生盼望成绩的模样。她稳稳心神，加快脚步，把恐惧淡忘。
  天桥中间，有一个黑点在动。朦胧视线中，一个女孩儿徘徊不前。另一端，一个中年男人，蓬头垢面，目露淫光。他围着女孩，伸着手臂左摇右荡。
  女孩转身跑过来，像无助羔羊：“阿姨，他……”她把女孩搂到身旁，前行，无视男人的疯狂。他停步，眼神似寒霜，她表面平静，心跳咚咚响。
  一个高大身影靠近，像一堵挡风墙。他们并肩前行，无须对视，默契流转在心上。
  邪恶男人收敛锋芒。三人缓缓走下天桥，天地间回旋善与爱的绝唱。（295字）

惑

   舞厅，妖娆魅惑，光拽酒闪。
   他舞技精湛，她步步生莲。他遇她顿感心意寒。

   她泪光盈盈，轻喃：“想当初你我情深缱绻……”

   他轻慢：“你已攀上高枝，别再提从前。”
   她雨中梨花微颤，他心终酥软，缠揽纤腰﹔再翩翩。她腮飞红云气吐如兰：“我愿与你重携手，相依好像水中鸳。”
   他心犹醉，枕边，对妻吐真言：“我和她舞厅相遇，爱复燃。”妻珠泪滚落：“娃没有了亲娘多可怜！”他硬起心肠：“你只知持家不浪漫，她做娃的娘，如甘雨落旱田！”
   妻含泪叮嘱：“娃若小燕待哺，小心看护，千万，千万！。”
   他梦里浴春风，直谢老天，与她比翼双飞，花好月圆！
   太阳未起，他已出门，飞奔快似离弦箭。
   民政局门前，夕阳下，不见她的身影，他在风中凌乱。（297字）

租爹

  街角，秋风瑟瑟，落叶萧萧，他，愁云锁聚眉梢。

  “去哪？”三轮车夫，霜染鬓角。

  他脸红，低头，搓脚：“开家长会，父母外出打工，不能赶到。您能不能——”  

车夫轻叹：“我养一家老小，必须出车奔劳。”他递过钱：“给我当爹，你亏不了。”

车夫伸手，接过打皱钞票。

  车夫进了教室，他等待，焦躁。

  巢中雏燕，追着母亲欢叫。他在梦里，无数次寻找父母怀抱。考试成绩下滑，他不敢如实相告。

  细数一分一秒，他忐忑，煎熬。

  终于，教室门开，老师笑：“你爸妈来电，春暖花开，他们回乡，看护幼苗。”

  车夫上前，掏出钞票：“孩子，好好学习，这钱我不能要！”

  他在风里，远眺，车夫身影模糊，他泪湿眼角。（280字）

卢秀琴，笔名绿绮。

黑龙江省富裕县第三中学语文教师。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绝句小说新文体筹委会执行会长。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海内外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