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張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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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5/2/15
“文化就像血液,需要流淌在人們的血管裡。”這是我個人對於文化的粗淺理解,被寫在了我們網站(chantingwheel.co.nz)的首頁上。
生命承載了文化,自然就不會寂寞,風塵僕僕地穿梭在你我之間,嘗試著傳遞一份淡淡的芬芳。有緣聚起了一圈很有文化品味的長者們(“母語分享”班的學員們),恰巧每位又都充滿愛心,於是我們決定在每個學期的最後一天去洋人的養老院分享關愛收穫幸福。
故地重遊,還是同一個大廳,面對同一群老人家們。並不指望能被記起,只希望能在他們一成不變的寂靜日子上劃出幾道微笑的漣漪,讓他們的生命因此豐富多彩起來。
笛子和楊琴的合作,演繹出江南的獨特風情。小橋流水,春江漣漪,岸上緩緩而行的居民,長長雨巷裡的油紙傘。母親依然坐在門側的小板凳上納鞋底。踏過青石板的匆忙腳步,是晚歸的遊子們。這正是我夢裡的江南,朦朧的煙雨擋不住那份秀麗柔美。對於王浩團長帶來的這曲《姑蘇行》本想多解釋幾句,可是看到滿屋的老人家都微閉著雙眼,沉浸其中,突然覺得任何的語言都是多餘的。索性什麼也不講,由音樂直接用愛將整個屋子填滿。
其實這次音樂會的大多數曲目和上次一樣,只因聖誕臨近,增加了兩首聖誕歌曲。在洋人老師的推薦下,我們選取了《白色聖誕》和《平安夜》。紐西蘭的耶誕節正值盛夏,是享受陽光海灘的好時節。可是來自中國和歐洲的移民們依然特別懷念那白雪皚皚的十二月,於是大家忍不住用一曲《白色聖誕》以解鄉愁。潔白的雪花飄在空中,鋪滿大地,這個時候,銀裝素裹才是故鄉的本來面目。故鄉和他鄉這是移民們永遠也擺脫不了的遊子情結。既然剪不斷理還亂,索性認認真真系上幾個大大的繩結,以助我們的後代攀登得更高更遠。
上一次的音樂會,我們和養老院的老人們相對而坐,雖然音樂一起大家齊聲歌唱,但是每到表演的時候,我們還是會拿好歌譜站個隊形。這次由於珊瑚老師的關係,索性把站隊形也給省略了。這學期一開學,珊瑚老師就被查出癌症晚期,由於癌變的部位特殊,完全沒辦法手術。因為治癒的可能為零,所以醫生對家屬說:“她想幹什麼,就趕緊幹”。作為母語分享班的創始人之一,每次上課,她的缺席總讓我們的心裡有一絲不安,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大家早已把她當成了大家庭中的一員。全班開始一起為她祈禱,彙聚我們最真摯的親情和友情,挽留珊瑚老師的生命。在學期結束的最後一天,珊瑚老師出現在我們的音樂會上,作為母語分享班的一員,她要和我們一起把愛送進養老院。珊瑚老師夫婦坐在表演隊伍的中間,我們圍坐在他們的四周。
演出接近尾聲,有幾位老人家喜極而泣“多麼美啊!多麼美啊!”他們拉住我的手喃喃自語“一定要再來,一定!”。珊瑚老師給每位老人家一個大大的擁抱“一定來,一定會再來!”。擁抱完老人家們,我也排在了告別隊伍的最後。我也 要 得到一個珊瑚老師的擁抱,並在其耳邊和她作個今生來世的約定“請不要捨棄我們,一定要回來,回到這個團隊裡。我們永遠等你!”。千言萬語化為彼此的緊緊相擁,我知道這絕對不是一世之約。與我們生命的長河相比,今生是那麼短暫。讓我們的生命多承載一些文化,借助文化的力量,生命將更有意義。
當夜,坐在電腦前,我寫下下面的文字:
一切的苦難和掙扎都會很快隨風而散,
血肉之軀將化成塵土,在親人的世間飛揚。
循著往世的記憶,
我們一次次重執故人之手。
所謂今天的事業,
其實只是沿著千百年前的軌跡,一塵未變。
你我的呈現方式,事情的得失成敗,
都不再重要。
生命若水,穿塵而過。
洗滌後,
重聚,身心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