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的成功之路——訪旅居新西蘭澳門書畫篆刻家譚可文

作者: 余仁人气: 日期: 2006/5/18

旅居新西蘭的澳門藝術家譚可文先生繼《潑將水墨見精神》國畫作品展在澳門舉行後，今天又以中國書畫篆刻作品組成的《2006譚可文作品展》登入奧克蘭市中心著名的Aotea藝術中心畫廊，作為期三周的展出。

譚可文先生能在這奧克蘭一流的教育文化藝術中心，弘揚中華文化，以功力深厚的書法、國畫和篆刻作品展示於主流社會，為澳門人爭光，是新西蘭華人的驕傲，是功德無量的好事。

我們曾多次和仰慕譚先生藝術的朋友前往其畫室，欣賞譚先生的作品。這一次為了採訪，我和內子專程又到了一次虛實齋。這是個大概四五百平方呎的畫室，主人把它一分為二，小的房間作書房，裡面的花梨木書柜收藏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章石和紀念品，窗前放一張花梨木書桌，桌上擺下文房四寶和一些可能是經常要讀的書，同樣是花梨木的椅子，一點兒灰塵也沒有，顯然它的主人每天都在那兒工作讀書；牆邊放置一座鋼琴，上面擺著一座外國少女的頭像，這跟室內的中式傢俱有些不協調，或許，這也流露出主人中西文化融合的思維吧！大的房間挨牆安放一張長方型大畫桌和幾張坐椅，牆上掛著澳門著名書法家林近先生所寫的「虛實齋」橫幅，畫室四周掛滿了新舊作品，陽光透過落地玻璃大趟門灑在地上，使這畫室格外幽雅明亮。前院綠草如茵，松柏蒼翠，雀鳥不時在樹上鳴唱，鄰家可愛的花貓也天天走來，一邊欣賞他潑墨，一邊曬太陽，樂也融融。

剛坐下，譚先生就拿出近兩個月來的寫生作品給我們欣賞。一幀幀水墨淋漓的中國畫，將奧克蘭名勝景色盡顯眼前。「好漂亮！」「越畫越漂亮」，我們不禁在內心讚嘆！人們認為譚先生在藝術成功的道路上，不斷進取和嘗試，大膽哂弥袊嫷墓P墨去描繪西方特色的建築風格和民間街景，其氣韻仍是純中國式的。如何對自然美的認識和追求，如何用中國畫來寫生，要求藝術完美的譚先生自有一套心得，「新西蘭到處都有這樣的好風景，只是看你怎麼去捕捉，用甚麼技巧去表現。用中國畫的傳統技巧去表現景物不理想時，就得吸收其他的技巧，比如水彩技巧。這就無可避免地要解決一個問題，就是在吸收西畫技巧的同時，如何保留中國畫的傳統技法。」他拿出一幀奧克蘭大學鐘樓的寫生，繼續說：「這張畫是典型的中國畫構圖，畫的是大學馬路兩旁的景物，我把後面的景象往畫面上方挪，以表現深遠，這是中國畫的傳統構圖，再用中國畫的傳統筆墨組成畫面，還加入了水彩畫的透明感覺，使初秋清晨輕霧漫漫的意境躍然紙上。」他耐心、自信地給我們講解，令人頓感長智，滿心歡喜。

據了解，這是AOTEA 藝術中心畫廊首次為中國藝術家在那裡舉辦中國書畫篆刻的個人作品展，譚先生可謂名揚海外。作為一個澳門和新西蘭的知名藝術家，成功之道是怎樣的呢？譚先生聽了急忙謙虛地說：「那裡，那裡，您過獎了，離成功還要走很長很長的路。能在那裡搞個展，全是朋友們的幫助，我只是抱著宣揚中華文化之心而已。」接著又說：「當初學畫，從沒想過要有甚麼成就，只是喜歡畫。」我們追問再三，後來才說出心底的體會：「學畫，一定要勤奮！」

隨後，譚先生細說當年師從馮伊湄寫花卉的一段往事，這位工作於北京中央美術學院的親戚常來廣州過冬，每次都住在他家裡，並設置一張畫桌寫畫寄意，期間，還是孩童的譚先生趁長輩外出，在畫桌上對著馮伊湄的畫作亂畫一通，結果被馮伊湄慧眼收他為徒。後來，馮老師覺得學畫要全面，於是介紹上海摯友陳德眞教他學山水畫。「七二年這兩位老師專程來廣州，住在我家裡教我寫畫，每天晚上八九點鐘下班回到家，沒有休息，馬上在陳德眞老師一筆一劃教導下學山水畫，尤其是染雲的技巧。然後，馮伊湄老師即從理論上再指點，經常練習至深夜，明天一早七點多鐘又要上班去。所以說，學畫一定要勤力。」他既感激又感慨地說。

集書、畫、印大成的譚先生，又道出他曾拜前輩何魯庵老師學習書法，再隨何天喜老師學篆刻的經過，以及青少年時期，常結伴至青遠飛霞山寫生、拓印碑刻﹑欣賞文物，在公園對花寫生的趣事，與好友每月的雅集等等，說起往事津津樂道。現在，他每當練習書法時還總是牢牢記著老師「腳踏實地，氣沉丹田，挺直腰背，捏緊筆管，全神貫注」的二十字真言。

人們會問，學畫除了用功之外，還需要天份嗎？譚先生緩緩地說：「天份也是其中因素之一，但最重要是有師承、虛心及努力，唐代張懷瓘說，妙悟者不在多言，善學者還從規矩，就是這個道理。」文學修養需要嗎？他反應更快：「文學修養不是天生的，是需要學習。就算唱粵曲也要文學基礎，繪畫、書法也要文學修養。」在閒談中得知譚先生的祖父和父親都很喜歡詩詞、書畫，他自小便接受家人的古典文學熏陶，每天都要臨帖、背誦唐詩宋詞等，最初要求「通讀」，然後是「精讀，將詩詞逐字逐句了解清楚，就是這樣，文學修養在潛移默化中累積起來。」魯迅美術學院李巍教授對譚先生的書畫作品就有這樣的評價「最大的優點，就是有好多藝術家想追求而又追求不到的濃厚的書卷氣。有了書卷氣才有內涵，作品才不會粗野乏味。」

謙和的譚先生在我煩瑣的詢問下，才道出以往經歷：一九九九年移民來到新西蘭不久便借得奧克蘭華僑會所舉行個展，那時的展品也是書畫篆刻；翌年應邀將作品轉往奴多魯亞展出。在新西蘭幾年來，他潛心繪畫練字，寫生創作，從不間斷。談到在新西蘭舉辦四屆的新西蘭華人美術作品聯展時，譚先生爽朗地說：「屆屆都參加，並由第二屆起當了評審委員。」他直言很喜歡參加這類的藝術聯展，這樣可以提高藝術創作水平。他打從大約十九歲第一次參加廣州市書法展覽，回到澳門時參加青年美術作品展又憑一幅《黃山圖》入選而獲獎，已舉辦了廿二屆的全澳書畫聯展，從未間斷參加，還在廿一屆聯展上得大獎而歸。他每每臨池作畫，或送出作品參展都比作爬山，爬了一山，加油，再爬更高的山；並以前輩詩句：「這山望見那山高，更有高山待仰止。」來鞭策自己。

一年多前，我返澳省親，一位書畫藝術界朋友大讚譚先生，認為他來了新西蘭後的畫技進步神速，我將此事告訴譚先生，他爽快地說：「來新西蘭心無旁念，專意畫畫，而且有時間讓我去讀書、去思考，當然會有進步。如果不來，肯定得不到現在的成績。」當問到2004年憑著《圓明園殘壁》一畫參選獲獎，又接連成功舉辦個展，今後參展有想過再奪獎項嗎？譚先生還是用爽快而又謙謹的話說：「隨遇而安！每一篇的作品，我都會盡心去做。」難道只是參賽而不想拿獎？譚先生想了一下，便引用了澳門已故畫家郭桓先生玄而又妙的話「活著就好，有夢更妙。」來回應。

採訪完畢，站在譚先生居屋前庭，金秋的陽光，煦煦灑落在眼前的綠茵草坪，和風送爽，悠悠地深深呼吸，精神更顯抖敗ｎD然醒悟，任何藝術成功之路，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步一個腳印，從崎嶇的路上走過來的。此時，我想起古人的一句話：「學問之道，唯虛乃有益，唯實乃有功。」可能就是譚先生將其畫室稱之為「虛實齋」的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