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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中国人>西红柿种植专家-郑鲁

作者: 方华    人气:     日期: 2005/1/21



方华(以下简称方):今天来到我们演播室的嘉宾是:郑鲁先生,我们来听听他和他的西红柿事业之间的故事。
   
郑鲁(以下简称郑):大家好!
   
方:郑先生是我在一次去Free Market的时候偶然认识的朋友。当时他在market里卖西红柿,我对他说:“中国人很少卖西红柿,我想采访你。”后来到了郑鲁的家里,才知道,原来他是西红柿专家。那郑先生我想问你:“你掌握的西红柿技术是什么样的水平?”向我们介绍一下吧。
   
: 应该是属于一流水平!
   
方:一流水平!这个一流的程度我们从奥克兰的蔬菜栽培协会主席对郑先生的评价就可见一斑:郑先生对奥克兰地区的温室西红柿的栽培有精深的研究,他的研究包括在新西兰条件下的光照,二氧化碳,肥料等不同因素的影响和管理技术,他的发现极大地帮助了我们的会员!
此外,新西兰马铃薯和蔬菜栽培协会主席在一份推荐信中对郑鲁先生的评价是:郑先生运用了现代技术结合了我们较老生产单位的原有条件设计了一套方案,使得我们的质量和产量达到了最高点。他帮助我们更直接地监控植物的生长程序以保证根据季节性的生长的需要给予适当的调节,郑先生的贡献对于新西兰国家的农业以及商业有很大的价值!而新西兰蔬菜种植供应公司的董事长说:“我们的西红柿产业之所以能够达到和超过海外产量以及质量的水平,主要是因为郑先生的科研成果做出的贡献!以上是郑先生在西红柿事业方面的成果和评价,今天我们请到郑先生来到我们的演播室,其实对他的西红柿技术的了解并不是主要的目的,主要是想听听郑先生来到新西兰从90年至今14年中的心路历程。
方:郑先生,你的西红柿种植事业得到了认可,那你当初是如何走上这一条研究西红柿的道路的呢?
   
郑:说起来很惭愧,当时我并不是想研究西红柿,主要是当时来的时候环境跟现在其实大不一样,因为我们是学生签证,当时国内的经济状况也不像现在这样发达。当时我们出来就要考虑生计,当时出来就要工作,而且当时中国人也比较多,竞争也比较激烈。比如说你找了一份工作,老板一个小时付给你$8。别人懂得以后,那人对你的老板说我给你做同样的工作,你付我$7就可以了。这样激烈的竞争使得你明白,自己一定要有一技之长,你才能够立足。像我在国内时当老师的,体力跟年轻人当然是有一点差距了。由于竞争比较厉害,所以老板对你的态度比较不好了。-
   
方:这样就使你下定决心掌握一技之长!
   
郑:对!那时候我就想你一定要有一方面特长。在竞争的时候,你有特长才能够竞得过别人。
   
方:也可以说是当初是因为生活所迫!
   
郑:其实这种说法很准确,确实是生活所迫!
   
方:在90 年你是作为留学生来到新西兰的?你的岁数比一般的留学生要大一些,那你当时是为什么要选择来新西兰留学呢?
   
郑:其实很多原因(方:说来话长!),当时国内的政治经济情况跟现在不一样,让人总有一些挫折,总受一些不公的待遇。当时对国外的情况也不是非常了解,只是觉得国外可能有个平台让人再去发挥自己的特长,当时是带着这种想法,想出来闯一闯。
   
方:郑先生是福建大学生物系毕业的,当时他是福大高材生。而且在国内做中学老师也做了好几年。所以当时有很多人来留学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钱。你当时来到新西兰的时候兜里揣着多少钱呢?
   
郑:(笑)那个时候的钱真的很少,我想就是四五百块美元,可是当时来讲确实非常大的一笔钱!(方:对!)
   
方:当时在国内的时候工资收入不高!
   
郑:我当时算是在中学里面工资最高的了,大概也是110到120人民币左右。但是按照美元的汇价可能就是大概15美元左右。(方:月工资。)对,是月工资。
   
方:当时就带了4,5百美元,那你来到这里以后呢?这些钱能够维持生活和读书吗?
   
郑:说起来我们当时出来留学的时候不像现在的留学生,他们是真正出来为留学而留学的。我们当时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一个发展的机会。(方:其实你当时大学已经毕业了,而且当了老师。)而且在我们学校非常受重视,而且是教学成果非常好的一个老师。
   
方:那你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踏上新西兰国土的心情?
   
郑:实际上在我们来之前就有一些关于新西兰的传说:新西兰的工作不是那么好找!来之前其实心里就有一点不安,毛毛的。那第一次踏上新西兰的国土的时候感觉就是:怎么跟乡下一样。(笑)90年跟现在还是有差距的。
   
方:郑先生你是在工作当中研究西红柿的,对吗?那你在研究西红柿种植当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呢?
   
郑:我想最大的困难是,你首先让人家信任你!说起来我们就是把很多很多的资料集中起来分析,根据你自己的观察,看你能发现什么东西。很多时候你要让人家信任你,人家才会把资料给你!(对)而且人家试你的时候,他要信任你才可能让你做试验。因为一试验试不好的话,在温室里的损失就非常大。像我们的温室,如果一旦失败的话,损失是以万计的。所以我觉得最大的困难还是信任。特别是当时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如果你有这个技术,你就不会来做这种体力活。所以像我,因为我再国内就是搞生物的,而且我对植物生理学的研究是相当透彻的。所以对西红柿观察以后就经常发现一些问题;开始的时候就提提建议,可是他们刚开始就不屑一顾!(方:你当时在本地的kiwi公司里打工)对。反正他们当时不是很在意我的建议。因为我一直坚持去观察,搜集资料去分析。特别是我第一个打工的农场条件非常好,他们全部是用电脑控制的!他所有的资料—一两年前的资料你都可以找得到,他们每天都有记录。在他们信任我之后就把所有的资料,所有的肥料,配方还有一些省长流程的记录资料给我看,看了之后就可以从里面发现问题。当然小问题就经常提醒他们,虽然他们不用你的,但是他还是有点印象的。那当发生大问题的时候,他不能解决的时候,应该将我的技术非常好。我帮他解决了,所以那个时候他就信任我了。因为一个人信任之后,那他介绍给别人,那大家都很信任。这样的话我的资料来源就非常非常多了。(方:对)
   
方:那当时你的老板是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你帮助他克服的? 
   
郑:这里的农民种植西红柿之后,他们也请了很多种植顾问,因为顾问只是定期来。当时我的老板他请了两个,一个是一个月来一次,那个收费就很高;因为他当时是研究所的所长,因为他当时研究西红柿研究了二十多年。还有一个是技术顾问,一般是一个星期来一次。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每次都是按时付费,一般就是只能在旁边看看就走了。他们提出的很多东西实际上并不是很切合实际的。(方:因为他们并不在温室,也没有进行的实际观察)。对,而且温室条件并不时都是一样的,那些顾问只能是根据理论上的东西,而且就是根据经验。实际上,在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新西兰的温室有个调整的过程,其实他们的经验也是很老的温室的经验。如果是新经验,其实当时新西兰的西红柿种植水平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因为还有一个接缝在里面。
   
方:我印象中采访你的时候,你说过当时你基本上吃住都在温室。对吗?
   
郑:我干活的时候是住在温室旁边,但是有一次西红柿坐果是非常关键的,如果它不坐果就没有西红柿结出来。为了研究西红柿坐果,有一次就连续四天在温室里住。(方:昼夜观察)对,昼夜观察。实际上西红柿白天和晚上完全不一样。(方:因为白天有光合作用,光照?)对(方:那人工光照可以吗?)因为人工光照成本花费太高,我听说花卉上会用到,西红柿还没有运用。
方:那你当时你的技术和他们本地的专家的技术观点有冲突吗?
郑:冲突还是不少的!开始的时候是当老板采用顾问的观点和做法的时候,往往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而当老板采用我的观点的时候就可以取得很好的效果。所以最后老板决定把技术顾问辞掉。我还记得当时我老板把技术顾问辞掉的时候,他个技术顾问搁下计划书说:“你会后悔的!”这一幕我的印象真的很深!
方:(笑)你能不能具体说一下跟那个技术顾问较量的片断呢? 
郑:因为种植西红柿肥料浓度非常重要的。理论的那个专家就说大概20,30。而那个技术顾问就说要弄到90,80。我觉得不管是80,90,或是20,30。西红柿这种植物就是适应环境的过程,你不可以说今天这样子,明天就那个样子。所以当时我给他提出来就是你要保持一定的稳定性,至少在一段时间要稳定,你不管是用30,还是80,90。当时我是坚决反对80,90的。那我的老板觉得自己付了那么多的钱请他来,那他的话当然就是很有用的。所以但是老板就一下子弄到80,90。很明显,植物从20多一下子调到80多的话根本手不了,那西红柿的叶子马上就有反应了,那老板就紧张了起来,马上用水。当时我坚决说你这样做一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我老板当时也是六神无主,那这样不行,这样也不妥。因为我观察了很久,我很肯定地告诉他,你用我的方法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是什么反应,而且一个星期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最后他采用了我的方法,用了之后效果很好!所以最终决定把那个技术顾问辞掉。
   
方:因为植物的生长条件不一样,施肥的方法也不一样吗?
   
郑:当时是袋栽。如果是土壤的话就会好一点。因为土壤调控的空间比较大。袋子培养的话调控的空间比较小。
   
方:那你到新西兰有14年的时间,而且你的家有大的温室,整个生活也是无忧了。那你从刚来的时候只有四五百美元到现在这样的规模。可不可以讲一下你第一笔财富的积累的?你的第一桶金的过程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郑:从我做第一个农场的时候说起,那是1994年初的时候,我买了一块非常大的地。当时是一分钱都没有,那时候有四个股东,我是其中一个。另外三个人资金比较雄厚。(方:那你是技术入股啦?)
   
郑:说起来也算是技术入股,反正我们几个一起把地买下来,然后把温室设备弄好,我们当时是从河南进口,第一笔的投入很大。然后其中有一个专门搞移民的,他到中国专门搞技术移民类的,因为当时的技术移民很热门,我们帮他介绍到中国去,他赚的钱就给我们15%的回扣。后来从他那边积累了一些资金。(方:你主要是因为技术人家才拉你一起入股的?)
   
郑:当时入股的时候买的整块地和那个技术我是一分钱都没有,我90年来的,移民的话要回到中国去重新申请,所以92年底我又回到中国,在93年大概在8,9月份在北京的领事馆批了。(方:那颇费了一番周折)对。所以当时根本也不可能积累什么钱。
   
方:那你整个这十几年的发展过程中与你的西红柿技术是分不开的。那你所掌握的技术是如何得到他们这些公司的肯定的呢?
郑:我这里有新西兰马铃薯和蔬菜种植协会的推荐信,我现在念一段(中文大意):郑鲁先生在种植西红柿方面是个特殊人才,他是个高水平的专家并有能力成为奥克兰地区西红柿种植的技术指导!他的技能可能仅有目前在基督城工作的技术指导可以与他相媲美。因为我后来也接触了很多技术专家,他们对我的评价都相当高。
   
方:只有一个人可以与你相比!
   
郑:实际上那个人就是当时被我老板开除的那个技术顾问。(方:笑)
   
方:在西红柿的种植当中你是逐步不断地得到了同行的认可!
   
郑:凑巧的是,在我当技术指导的时候,新西兰马铃薯和蔬菜种植协会的主席让我当他的技术顾问。而且我也当过奥克兰蔬菜种植协会的主席的技术顾问;当时他们都觉得我的技术不错!所以很快就被别人认同。
   
方:郑先生你在新西兰生活了十几年,你一直都保留中文名字,而并没有选择一个英文名字,为什么?这样会不会造成和当地人交流方面有什么障碍?
   
郑:首先,我可能比较保守封闭吧。我一直都以作为中国人感到自豪,因为中国有五千年的文化历史,而且中国人很勤劳,勇敢,也很能吃苦耐劳。所以作为中国人这一点我感到很骄傲。说起来,这可能也有心理上的因素吧。因为得到大家的认可之后,经常有一些老板的聚会就会叫我参加。然后碰到他们(老外)的时候他们往往会问我:“你是日本人吗?(不!)那韩国人?”我说:“不,是中国人!”他们觉得很吃惊。所以我觉得如果他们邀请我去的话,至少要懂得我的名字,我是中国人!其实当时我并不是很愿意到外面去给别人当指导,因为我觉得如果你不尊重中国人的话,我不必要把我的技术给你!
   
方:(笑)很有民族自豪感!从你讲话中我感到你很有民族自尊心!那你在种植西红柿,发展种植技术和当地人交往的过程中你是怎样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呢?
   
郑:我觉得没有英文名也不见得你有独立性。反正人家碰到问题请教你的话,你就要跟人家讲。那交朋友过程中你可以得到很多的信息,同时也学习到很多东西,一般来讲,从错误的东西中你学到的东西比你做的正确的学到的东西要多得多!一般人家请你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错误,那你就要把他的资料拿出来,调查人家是怎么做的,实际上这个过程就是一种反馈,你也学到很多东西。人家是花钱去买教训;而对于我来讲是给我钱去学东西。(方:笑)我觉得对我来讲也是不错的。
   
方:这刚好应验了一句话:失败是成功之母!
   
郑:这不是我的失败,那是别人的失败!
   
方: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讲过,你曾经住过一次院,而且是很大的病。那当时你躺在病床上那段时间,你的心理是怎么想的?
   
郑:住院的时候,那时想得非常多。那次生病比较厉害,因为当时我自己在搞自己的公司。当时贷款也比较多,50万。当时把工人都辞掉了,因为不能够欠人家的工资,当时儿子比较小,而岳父刚好去世了,我太太那时回国处理那些事情。加上当时的压力比较大。我的肚子已经疼了好多天了,一直想说第二天去看,一直拖着,因为每次第二天都有很多事情走不开。后来有一天比较严重,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突然吐血。(方:那相当严重)我在昏倒前跟儿子讲,赶快打111!然后我躺了一下。还好救护车非常及时,很快就来了。他们量血压量不出来,都很急。我人就觉得好像就在天上飘一样。第一个感觉就是,人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然后到医院,医生就要求赶快急救,那天输了2000cc的血。当时要求马上动手术!我没有同意。因为我的温室的西红柿快要接近成熟可以摘的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倒下了的话,那我的温室就没有人管了。在这里我也要非常感谢我的一个朋友,他帮我很多忙。因为医院的时候他们是不让你出去的。因为瓶子天天吊着,特护也不会让我出去。只能是我家人看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因为西红柿结果的时候要求非常高,如果你搞不好,不小心的话就很危险。那我就让他们把调控程序调成一种很保险的程序,然后在病床上就想,肥料配方,温度控制程序怎样弄成一个一般状况。当时还想到,如果不行的话就要破产,那一破产几十年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这是一种经济压力。
   
方:那终于化险为夷了!那么你在西红柿种植方面获得这样的成功,那你是怎样看待你目前取得的这些成就的?
   
郑:我个人觉得就是因为有时机,只不过是我把这个机会抓住了而已。可能有很多人,他的条件比我还要好,比我还要厉害,他们只是没有碰到这个机会而已。因为当时从农学院移民到这里来的人也很多,他们在种植方面也应该是很有方法的。但是他们没有碰到这个机会,而我恰巧碰到这个机会而已。
   
方:人一生当中有很多的机会,如果你平时知识没有积累到一定程度,或是你的毅力等等在机会来临的时候没有能够抓住,对你来讲,你抓住了。是不是这样理解呢?
   
郑:应该来讲在种植西红柿方面我有一定的积累,那机会来临的时候我就抓住了!还有不只是研究西红柿的这个机会我抓住了,而且第二次投资的机会我也抓住了!原来研究只是证明我有了这个技术,但是还不能够反映到我的经济上来。第二次投资让我抓住了机会,让我在经济上面有提高。
   
方:我也认识很多90年初来新西兰留学的人,他们最后学无所成回到了国内,也有人留在这里一事无成,靠救济生活。你来新西兰这么久,有没有领过救济?
   
郑:我来新西兰这么久,我一天救济都没有领过!
   
方:真是好样的!
   
郑:从你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你可以完全不用做任何事情。那你为什么每个星期六,星期天还要到Free Market去卖菜呢?
郑:因为目前我有两个温室,一个大温室是我自己亲手建的。因为我身体的原因把另外一个租给了别人。我的朋友说我像个工作狂。其实这是我的一个爱好而已。(方:兴趣所在)对,兴趣,你天天看着那些植物成长,而且你用不同的方法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因为你能够认识西红柿了之后(就是能够跟它交流了之后)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一个事情。我的小屋子种的东西,因为那个小温室面积很小,不能够作为一种商业价值,量很少,完全是出自兴趣。如果你要送到那些菜店的话,你天天要跑来跑去,而且这边的菜店如果你不能够长期供应的话,那些老板就把价格调得非常低。那在我看来,如果我种的东西能够拿到市场上去卖,一方面你可以增加一点收入,一方面你还是可以得到很多的回馈。因为本地人对西红柿的品位对于我们来讲要强很多。所以经常发生的情况时,如果我把配方换掉,或是把品种换掉,我自己没有感到很大的变化,可是洋人就会有反应,每次都有回馈,他们会说你那种西红柿保存得好,或是味道很好等等,他们有时候也会说这个不怎么样等等。而且每次到Free market我都可以认识很多人。周围很多朋友都是在自由市场认识的,包括你在内。
   
方:笑,你已经把这个作为一种兴趣来经营,而非生活所迫。那你每个周六周日都要很早去自由市场咯?
   
郑:两个摊位都是固定的,而且一个离我家才五公里。每天早上7点钟去就行了。还有一个就是在Browns Bay。那边我也有一个固定的摊位,我只要在7点多八点到就可以了。
   
方:你说过一句话:感觉的东西你未必能够去理解它,而理解的东西一定能够感觉它。可不可以讲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郑:这就比如说你的西红柿变化很多,你有时候能够感觉哦,现在有变化了,但是你并不晓得这是什么变化,可是当这个变化经常不断重复出现的时候,你就不能够理解它是为什么。但是当你真正理解了这个变化的原因之后,比如水,施肥,温度等控制清楚了之后,当这样的现象再次出现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样的现象背后的东西,同样你就会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可能跟我们原来接受的教育有关系。我是五几年出生的,实际上这就是毛主席实践论上面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正确。很多农民他们能够感觉到自己种的东西最近长得不好,可是他们自己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东西长得不好。像我们自己理解的话,就知道这是很多很多条件总括在一起,我们知道哪一个条件对植物有什么样的影响,所以当地的农民都觉得很奇怪,他们觉得很多事情你都这么清楚地从这些症状里快速告诉他们其中的道理,他们都觉得我很神。实际上我是看了他们所有的资料以后,觉得有些问题我就可以给他们讲出来。我印象很深。有一个农民,他大概种了将近30亩西红柿,他出了一些问题,别人就把我介绍到他那里。到了那里之后,他一看觉得不是很对劲,从语气和表情都可以感受得出来(对)。他说:“你懂不懂我有什么问题?”我说:“你什么东西都不要跟我讲。我可以告诉你的肥料浓度有多少,你的肥料一定加了硝酸铵。”实际上他的做法并不正确,因为硝酸铵不适合在西红柿。因为硝酸铵比较便宜,所以我跟他讲他的问题就是加了硝酸铵。他听了之后马上愣了一下,之后表情变得十分恭敬,后来变成他是对我最恭敬的一个。
    
方:你已经达到可以跟西红柿对话的这种程度,看一眼就会清楚是什么回事情。我去到你家里的时候,发现你的家里有你的妻子,儿子,一条狗,还有你的西红柿,这些是都是你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员。
   
郑: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讲,如果打你的儿子你可能不会非常心痛,如果是把你的西红柿都砍掉的话你一定非常心痛。他的形容其实也有点言之过甚,我当然是爱我的儿子甚过西红柿!
   
方:不过这足以说明西红柿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郑:因为你入了迷之后,它跟人又不一样,跟动物也不一样。它其实是被动性的,你对它如何它会有一种反馈给你。
   
: 应该是有的,因为长得好跟不好都可以看得出来。
   
郑:对,很多情况你都可以看得出来。
   
方:是的,那在新西兰的十几年当中,你最享受的业余生活是什么?
   
郑:非常惭愧,因为天天都很忙,有很多东西要去观察,要去了解。我在国内把分子生物学一整套书都学得很详细,所以我经常尝试从细胞角度或是从分子角度去研究。这些都是很耗费时间的事情。这就好像做白日梦一样,我非常享受这种想象的快乐!即使我没有事情的时候我也会到温室去看看西红柿。然后试着从细胞或是分子的角度去研究,为什么会产生这些不同。
   
方:那你的业余生活还是西红柿,那你有没有打过高尔夫球?因为新西兰是最普及的了。
   
郑:我没有打过高尔夫球。从来没有打过。
   
方:还是拼命的工作,你觉得你这么拼命地工作值得吗?我感觉这样的工作和当农民没有什么两样,你觉得呢?
   
郑:说起来我们现在就是在当农民。而且我觉得既然我选择了它,我就喜欢它。我不觉得苦,反而我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实际上当我大温室租出去的时候,单单是租金就已经够我们所有的费用,有一段我的小温室差点荒废了,当时我就觉得人过得很无聊,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后来我把我的小温室重新整理了之后,我觉得自己的生活非常充实。而且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回过头想想,有些人花了钱到健身房去运动,实际上这个健身运动是借助器械来运动,其实种植西红柿各种动作都有,而且你不把它作为一种压力的时候,不管它长得好还是坏,只是分析它,而不是担忧它。这就不是一种苦了。比如说你累了,你可以不做,你停止了之后,它又会产生另外一种效果。如果你抛开经济上的压力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会发觉这是一种乐趣。
   
方:我觉得你整个就陶醉在种植西红柿当中去了,整个业余生活都是西红柿。而且你的工作也是围绕这个主题。可能你一天都离不开西红柿。
   
郑:那也不能够完全这样讲,我只是觉得它能够给我带来很多的乐趣。
   
方:那你作为一个老移民,你对新来的移民又什么建议呢?
   
郑:新移民比我们以前的条件都好了很多。而且比我们都年轻,学的知识应该比我们还要多。他们的条件也很好,像我们当时来的时候,资讯非常有限,只是不要太心急,很难有一夜就可以成功的,像我这样算是非常幸运的。可是受得苦也是相当多的,如果现在的新移民有我们这样的吃苦精神,他们一定比我们做得还要好!总的来讲,第一就是不要心急,第二就是坚持自己的理想和爱好。当然经济也是不可忽视的,可是当你喜欢它而经济比较差的时候,你一样还是可以承受,就是坚持自己的理想和爱好。我当时刚来的时候有两份工作,一份是电焊,另一份就是种植西红柿,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西红柿。当时电焊说起来工资比种植西红柿还要高。
   
方:所以说你当初的选择还是对的!在节目的最后,你最想跟家人讲的话是什么呢?
   
郑:我给我的太太,儿子和我的家人兄弟姐妹讲一讲,我非常爱你们!
   
方:好,那我们今天的节目就到此结束,谢谢郑先生!
   
郑: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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